孔捷那句“全员壮烈牺牲”,字字如冰锥,狠狠凿进赵刚的耳膜,穿透皮肉骨骼,首抵心脏深处。?狐.恋,雯¨穴- `耕^薪·嶵-哙`
嗡——
脑子里像是被重炮轰过,一片混沌的轰鸣。
焦黑的弹坑,冰冷的血雨,孔捷那张写满困惑与沉重、却异常笃定的脸……所有景象都在赵刚眼前疯狂旋转、扭曲。胸口一阵翻江倒海的窒闷,喉咙口腥甜上涌,他猛地偏头,“哇”地一声,一口暗红的淤血喷溅在身下冰冷的泥浆里。
“老赵!”
孔捷脸色大变,一把扶住赵刚摇摇欲坠的身体。
他身后刚滑下弹坑的卫生员也赶紧上前,动作麻利地打开药箱。
“没……没事……”
赵刚死死抓住孔捷的胳膊,手背上青筋暴起,指节捏得发白,仿佛那是他在这片疯狂世界里唯一能抓住的锚点。
他用力喘息着,试图把那股撕裂心肺的混乱压下去,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
“三天前……苍云岭……柳树沟?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孔捷,里面是惊涛骇浪般的惊骇与抗拒,
“就在刚刚!
就在那边山头!
我还看到你带着部队在打鬼子!
我还看到……”
他看到那具尸体的话到了嘴边,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怎么也吐不出来。
那景象太过诡异,太过冲击,连他自己都开始怀疑是不是失血过多产生了幻觉。
孔捷的眉头拧成了一个铁疙瘩,眼神里的困惑几乎要溢出来。
他扶着赵刚,目光扫过赵刚身上被血染透、多处撕裂的军装,扫过他肋下明显塌陷的轮廓。
又看向旁边昏迷不醒、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陈星。
这一人一“兵”(陈星穿着普通士兵的破旧军装)的状态,凄惨得触目惊心,绝不是在杨村休整该有的样子。
而且赵刚眼神里的惊骇和那份近乎偏执的笃定,也不像是神志不清的胡话。
“老赵,你冷静点!”
孔捷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战场指挥员特有的强制力,
“你看清楚!
这里是老虎岭!
是我新二团的防区!
苍云岭柳树沟在西北一百多里外!
三天前那场仗,是旅长亲自坐镇指挥的突围战!
李云龙带着一营顶在最硬的钉子上,全营打光了,硬是撕开了鬼子合围的口子!
师部和野战医院才撤出来!
旅部的通报白纸黑字,阵亡名单都核实过几遍了!”
他顿了顿,看着赵刚惨白的脸,语气放缓了些,却更显沉重,
“我知道你和老李感情深……可……”
就在这时,一首蜷缩在泥泞里、被巨大信息冲击和身体剧痛双重折磨的陈星,意识深处那片冰冷的银白光幕再次剧烈闪烁起来!
【警告!侦测到高浓度异常能量辐射源!距离:3米!能量属性匹配:深渊污染残余(高度结晶化)!威胁等级:中(惰性状态)!】
冰冷的提示如同警报,瞬间压过了赵刚与孔捷的争论,强行将陈星一部分注意力从身体的痛苦中剥离。
高度结晶化的深渊污染残余?
惰性状态?
陈星强忍着眩晕,艰难地转动眼珠,顺着意识光幕中那个刺眼的红色指示标记的方位看去——
目标,赫然是孔捷腰间武装带上,一个用厚油布仔细包裹、显得鼓鼓囊囊的小袋子!
那袋子很不起眼,混杂在子弹袋、手榴弹袋中间,被泥浆和雨水浸透,看不出特别。+衫_叶¨屋* _埂¨欣¢醉?全+
但陈星左手腕内侧那新生的双色星尘印记,却在此刻传来一阵极其细微、却无比清晰的……悸动!
仿佛感受到了同源(污染源)又相斥(星尘烙印)的存在!
“呃……”
陈星喉咙里发出一声无意识的呻吟,目光死死锁定那个油布包。
孔捷正全神贯注于赵刚的状态,没留意陈星细微的变化。
他身后的卫生员己经拿出绷带和简陋的夹板,准备给赵刚处理明显断裂的肋骨。
“团长!”
一个急促的声音从弹坑上方传来。
一个新二团的战士探下头,脸上带着焦急,
“鬼子的小股搜索队摸上来了!距离不到五百米!二连长请示是打还是撤?伤员太多,转移需要时间!”
孔捷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刚才的困惑和沉重被凌厉的战场杀伐之气取代。
“他娘的!
阴魂不散!
告诉二连长,一排、二排依托现有弹坑和反斜面工事,梯次阻击!
给老子顶住十分钟!
三排和伤员立刻向二号备用集结点转移!
动作快!”
他语速极快地下达命令,条理清晰,显然对这片地形和部队状况了如指掌。
“是!”
战士领命而去。
“老赵,没时间细说了!”
孔捷转头,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不管你们怎么来的,现在必须跟我们一起撤!你这伤和这位同志的状态,留在这里就是等死!”
他目光扫过昏迷的陈星,又补充道,
“卫生员!优先处理这位重伤员的紧急止血!老赵的肋骨固定路上再做!”
卫生员立刻应声,拿出急救包扑向陈星。
赵刚看着孔捷雷厉风行的指挥,看着他眼中那份对战场态势和部队掌控的绝对自信,再联想到他刚才对李云龙“牺牲”通报的笃定……一股巨大的、冰冷的荒谬感如同毒蛇般缠绕上赵刚的心头。
两个截然不同的“现实”,如同两把烧红的钝刀,在他脑子里疯狂地切割、对撞!
一个现实:
他和陈星刚刚经历了复制体、深渊触手、星骸立方……李云龙、柱子、苏教授的意识被带走……就在这片被血雨笼罩的战场!
他甚至清晰地记得老李被抛飞时喷出的鲜血!
另一个现实:
孔捷言之凿凿,旅部通报,李云龙和独立团一营三天前就己在百里之外的苍云岭柳树沟全军覆没!
这里是新二团的防区老虎岭!
哪一个是真的?
还是……都是真的?
在某种无法理解的层面上?
巨大的混乱和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疲惫几乎要将赵刚吞噬。
他张了张嘴,
看着孔捷那张写满“这才是真实战场”的脸,
看着卫生员正费力地撕开陈星那件被血和泥浆板结的破军装,准备处理他胸腹间一道深可见骨的撕裂伤……
所有试图解释的话,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那么……疯狂。
最终,他颓然地低下头,任由卫生员将他小心地架起,声音干涩得如同枯叶摩擦:
“……听你的,老孔。^纨~夲*榊+戦, *追+醉/芯-章¨截\撤。”
撤退的路比想象的更加艰难。
血雨非但没有停歇,反而有加大的趋势。
冰冷的雨水混合着战场上特有的硝烟、血腥和那股挥之不去的甜腥铁锈气,沉甸甸地压下来,浸透单薄的军装,带走本就所剩无几的体温。
脚下的泥泞如同噬人的沼泽,每一步都深陷其中,拔出时带起沉重的泥浆,消耗着战士们残存的体力。
孔捷的新二团显然也经历了极其残酷的战斗,减员严重。
抬着担架的战士咬着牙,在泥泞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担架上重伤员的呻吟和压抑的咳嗽声在雨幕中断断续续。
负责断后的方向,零星的枪声和手榴弹爆炸声时不时响起,提醒着敌人如附骨之蛆。
陈星被安置在一副临时拼凑的担架上,由两名强壮的战士抬着。
每一次颠簸都像是有钝刀在体内搅动,牵扯着每一处伤口,带来深入骨髓的剧痛。
他紧闭着眼,牙关紧咬,冷汗混着冰冷的雨水不断从额角滚落。
然而,身体的剧痛此刻反而成了一种背景噪音。
他意识深处,那片冰冷的银白光幕正以前所未有的“活跃”状态运行着。
【环境持续侦测中……深渊污染残余浓度:低(随降雨扩散稀释)。空间稳定性:波动(受局部能量冲突及空间余波干扰)。威胁源:后方追兵(轻步兵规模,装备常规火药武器及少量未知能量结晶武器)。】
未知能量结晶武器!
陈星的意识猛地聚焦在这个词上!
他之前就“看”到了孔捷腰间油布包里的东西!
【分析目标能量结晶(惰性)……能量结构:高度压缩污染星尘(深渊源质)……】
【物理形态:暗红色不规则晶体(暂命名:血晶)……】
【特性:高能量密度(惰性状态),受特定精神力或能量场激发可释放强污染及腐蚀性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