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多少村头的媳妇嘴上揶揄,其实心里暗自羡慕。
生了女儿之后,老公也没了。
很多人说马大娘克死公婆,女儿克死老爹,幸亏母女都命硬,才没让对方收了去。
当时亲戚们听说这家里主心骨没了,在马大娘男人的葬礼上就吃起了绝户,甚至要把母女俩往死里逼。
马大娘当晚就坐在地上哭瞎了眼睛,一只狐狸在守灵的晚上,溜进了灵堂,把带头闹事的亲戚咬伤,被一群人围着打死。
没几天,那亲戚就跟那被殴打临死的狐狸一样,整日流着涎水,模糊不清地呜咽着,瑟缩在家里的角落发抖,开始怕人。
村里人都说他是得罪了狐仙,被收了魂,没两三天就死了。
从此村里人,就开始惧怕那个瞎眼的马大娘,后来她犹如被神灵附体,替不少人断那些不清不楚的事情,那份惧怕就变成了敬仰。
自从开始断事之后,马大娘就把闺女送镇上学手艺去了,她不希望自己的闺女,也沾上这些神神道道的东西。
“快回家吧,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不要拿不该拿的东西。”宋建业感觉到,马大娘那已经变得浑浊发白的眼球正在盯着他,冰冷的汗水从脊柱蔓延到整个后背。
“好,马大娘您回去的时候看着点。”
宋建业点头哈腰,做足了礼数。
宋青书年轻,不明白老爹为什么这么怕一个搞封建迷信的瞎子。
这都什么年代了,老爹还信那些东西,愚不可及。
“爹,你怕这瞎眼婆娘干嘛?”
宋青书故意说得很大声。
“臭小子,你就少给你爹惹点事吧!”宋建业跳起来,就给了宋青山一个脑瓜崩。
然后慌慌张张地拉着还在絮叨咒骂的宋青书回了家,关上门。
马大娘也拄着拐棍,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摸索着回村东坡上那孤零零的房子里。
当初收宋芳父母的礼时,她不觉得自己真有那个本事,只是为了糊口,还有保护自己和闺女,硬着头皮接了那场法事。
不料三个月后,就听说宋家二媳妇又怀上了,又过了五个月,听说宋家有了小儿子。
宋铁那个不成器的,马大娘自然无所谓,但是宋芳这姑娘,或许就是因为自己沾染了因果,才让她被家里抛弃。
所以马大娘虽然一直在试着接济着宋芳,把她当第二个女儿,但是宋芳因为这些年吃拿宋建业家的东西,被拿捏怕了,不敢轻易拿别人东西。
多好的女娃子,哎…..
马大娘正感慨,就感觉到身后被人一推。
她整个人就摔进了村民们挖的引水渠里,这条渠子约莫齐肩深,马大娘的额头磕破了,蓬乱的发丝盖着她已经不中用的眼睛。
她努力了几次,仍旧爬不出去。
似乎有人在静悄悄地看着她挣扎,然后把拐棍也拿走了。
现在应该已经开始入夜,村里的人明天早上之前,应该是不会到这边来。
而且就算天亮了,也未必有人能来。
因为现在天冷,田地里没东西需要打理,山上也危险,乡亲们都在猫冬。
那人得意地走了,把拐棍一甩,那落地的响声在老远了。
“啊呜!”远处的山涧,回响着几声狼嚎,马大娘感觉寒气又重了几分,裹了裹衣服,在渠里缩成一团。
就像当年,看着亲戚瓜分家里的财物那样,害怕又无助。
天空阴沉沉地压下来,要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