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宿舍路上,张力小声道:"刚才他妈悬啊,那是黑虎,e区的狗腿子,专打外国仔的。"
"他咋盯上我了?"
"可能听说你手气太顺,想敲诈点东西。"张力环顾四周,"这几天少去吧,低调点。"
接下来一周,改成隔天去一次,每次只小玩几把。但消息源源不断:a区要来白家高层检查;
d区东侧围墙有段监控盲区,正好是守卫交接的时间空档;
夜班巡逻改成了三小时一轮,而不是原来的两小时。
每条信息都被我记在脑子里,拼成更大的拼图。
一个星期后去赌局,意外发现黑虎也在。看见我,那狗日的咧嘴一笑:"来呀,林子,今儿单挑。"
陷阱,明摆着的陷阱。但拒绝更危险。坐下,从兜里掏出半瓶"去痛片"当赌注。
开牌。黑虎出牌粗暴直接,典型莽夫路子,有好牌就猛加注,没牌就一脸便秘样,明显的菜鸟。
我故意输两局,看他得意洋洋,加大筹码,第三局小输给他一点,第四局故意露出破绽让他抓住。
人就这样,越是容易得手的猎物越不设防。三局下来,他已经当我是个好运气但技术一般的倒霉蛋,不再绷紧神经。
"最近去哪值班啊?"我装作漫不经心地问,手上继续洗牌。
"就那狗屁e区呗。"黑虎掏出盒"红梅",叼上一根,"累死个人,天天盯着一群半死不活的玩意。"
"听说那儿管得挺严?"我递过去个火机。
"严个屁,就是帮活死人看门。"他呸了一口,"最烦地下三层那帮怪物,吵吵闹闹,早干死得了。"
"地下三层关的啥人啊?犯事的?"
黑虎眼神忽然警觉,虎着脸:"怎么,小子想进去啊?想死?"
"我就好奇问问。"我笑笑,示意他发牌,"听着挺吓人。"
"少打听闲事。"黑虎警告,"好奇害死猫。"
之后几把牌,我精心设计着输赢节奏。先连赢两把,看他急眼,再输回去一些,始终让他处于"好像能翻盘"的状态,急于加注但又忍不住玩下去。
到第七把,他已经喝了大半瓶劣质白酒,舌头开始打卷。
"e区地下室有几层啊?"我往他杯里又倒上酒。
"三层。"黑虎已经上头了,"一层仓库,二层机房,三层关人的。"
"关啥人?犯事的?"
"就那种有用但不听话的。"黑虎打了个酒嗝,"技术,军人,各种,还有外国佬。"
默哥是退役特种兵,这信息对上了。如果他还活着,极可能就在e区地下三层。
一个月后,地下赌局里我有了固定绰号——"手气佬"。都以为我运气好,以为罢了。实际靠的是千术手法和计算,但这些工人信命,认为我能带来好运。
这名声意外有用,连守卫都对我客气几分——迷信在这种地方比枪还好使。
有天晚上回来,老陈看到我床下的额外补给:"哪来的东西?"
"朋友送的。"
"地下赌局?"他看我一眼,"小心点,别栽了。"
"就小打小闹,保命用的。"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意味深长地说:"园区里,有些看似在玩火的事,实际可能是在救命。继续吧,但别让人抓到把柄。"
这话点醒了我。在这种人间地狱,筹码不在桌面,而在桌下。赌桌虽然危险,但却是获取情报和资源的最佳管道。
奇怪的是,黑虎开始频繁找我赌牌。我故意设计让他每次小赢一点,恰好能满足虚荣心又不至于引起怀疑。他嘴上不把门的毛病倒是方便了我——每次几句话就能套出新情报。
"e区地下三层最近又闹腾起来了。"一天他洗牌时随口说,"他妈的给我们找麻烦。"
"出啥事了?"我一边整理手里的牌,一边状似随意地问。
"你那同乡,不是你打听的那个重庆佬吗?"黑虎抬眼瞟我一下,"妈的给大伙惹事,前两天差点跑了,还打死两个看守。"
我心跳如鼓。重庆佬?默哥是重庆人,这不可能是巧合。
"真假的?咋打死人的?"我尽量平静地问。
"徒手!"黑虎比划了下,脸上带着说不清的表情,"手都捆着,还能打断两个人的脖子,真他妈邪门,跟鬼一样。"
默哥还活着。这个消息让我又惊又喜。
"后来呢?"
"电了呗,关小黑屋。"黑虎啐了口,"倒霉催的,搞得我这星期的假期都泡汤了。"
地下赌局不只给了我活命的物资,更给了我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我确认了默哥的位置,了解了e区的基本情况,甚至初步掌握了守卫轮班规律。
接下来要做的,是想办法接近e区地下三层。这需要更多资源,更多信息,更多内应。
我搓了搓手指,感受着指尖的薄茧。牌桌就是我的战场,每一局都是一步棋。
看似只为眼前食物,实则是在编织一张无形的网。
总有一天,这张网会把我带到默哥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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