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下,那张牌黑得发亮,好像在冲我笑。
"嗯。"老人终于开口,只吐出一个字。
"弟子愚钝,请老人家多多指教。"我急忙拱手作揖,腰弯得低低的。
"你知道影子门为什么叫'门'吗?"老人问道,语气比往日和缓了些。
"门...是进出的地方?"我脑子还蒙着,随口答道。
"门者,通道也,出入也。"老人望向远山,"你表叔教你的罗甲门,路子太直,强行控牌,虽然爽快,却易惊人耳目。影子门不同,讲究的是借力打力,四两拨千斤。看得见的是纸牌,看不见的是气,掌控的也是气。"
他转过身,目光锐利如刀:"你刚才做到了影子门最基础的一步——气随心转。但这只是皮毛,连门槛都算不上。"
我有些失落,刚才的欣喜一下子被浇了冷水。
老人袖中掏出一支短短的朱砂笔,在地上画了个圈,示意我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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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今往后,你就是松鹤庄外门弟子。能不能学到真东西,看你造化。"
仪式简单得离谱,甚至有点敷衍。我跪进圈里,叩了三个头:"弟子拜见师父!"
老人嗯了一声,一挥手:"起来吧。以后叫我师父,别整天老人家老人家的,听着别扭。"
回到住处,被褥和衣服都换新了,桌上放着一本薄薄的线装书,封面写着"影门志"三个字,字迹苍劲有力。
小心翼翼翻开第一页,上面一行蝇头小楷:"形随影动,影因形生,欲控形者,先通其影。"
日头西斜,我已经把这本薄册翻了三遍。里头尽是些看似简单实则费解的句子,像是佛经里扣出来的偈语,又像是易经里的卦辞,让人雾里看花。
点了桐油灯,继续研读,直到眼睛酸得像撒了辣椒面。倦意上涌,正准备吹灯睡觉,忽然听见窗外有说话声。
"师父,您真收那北方小子?"是陈明的声音,语气酸得能掐出水来,"他那罗甲门的路子,手法粗得跟厨子剁排骨似的,能学我们影子门?"
"陈明,你知道为什么他能过关,你反倒卡在半道上?"老人声音平平,却像刀子一样锋利。
"他运气好罢了。"陈明不服气地嘟囔。
"放屁!"老人破口骂道,"他能过三关,是因为能放下身段,摒弃成见,这一点就胜过你。你整天盯着技法,死钻牛角尖,连影子门最基本的'借'字诀都悟不透,还敢在这指手画脚?"
"弟子知错。"陈明赶紧认怂,"但师父,这小子来路不明,师门不纯,怕是..."
"师门有别,又如何?招子有几分像,血脉近不近,试试不就知道了。"老人话锋一转,声音压低了,"何况...他体内流着那个人的血,既是机遇也是隐患啊。"
"那个人?"陈明声音有些发颤,"师父指的是..."
"少打听!"老人厉声道,"我只让你盯着他,有异常立刻报我。"
"是,师父。"
脚步声渐行渐远,窗外又归于寂静。只剩油灯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在夜色中格外刺耳。
我盘腿坐在床边,一堆疑问在脑子里打转。那个人是谁?为什么老人对我的血脉这么在意?为什么表叔临别前专门提到飞鹰老人?
油灯熄灭,屋里只剩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在地上投下一小块光影斑驳的方格。我伸出手,在那月光中缓缓划过,指尖微动,空气中的浮尘随之轻轻舞动,像是听见了无声的召唤。
影子门,我才刚刚触到门槛。而更大的谜团,还在前方等着我去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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