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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一关:古棋

日头当中。\n\i,y/u_e?d`u`.?c′o¨m`石院地砖烫脚。

枯瘦老者领我穿过九曲回廊,步入一处废弃天井。四面石墙斑驳,墙根爬满黑苔。角落零星杂草,顽强从砖缝中挤出。中央孤松一株,树干苍劲,瘤节突出,粗如水桶。

"月影松。"老者指着古松,声音嘶哑,"你的第一关。"

昨夜未眠,胃里空空如也,眼前时而发黑。石桌棋盘映入眼帘,黑白子交错,摆成一局残棋。

"三日,解局。"老者放下一碗清汤寡水的稀粥,没有勺子,"不解,则断你右腕筋脉。"

话落,人走,铁锁落,哐当一声,脆而重。

蹲下。眯眼看棋局。

"黑先白后,劫多死活。"念出表叔教的口诀,手指悬在棋盘上方,不敢落子。局面诡异。黑子三十二,呈螺旋状缠绕。白子二十九,如破碎的云朵飘散各处。若按正统围棋规则,这盘棋早就该结束——黑面临全军覆没。

这局死活题毫无解法。

手指拂过棋盘,冰凉湿滑,青苔顺着纹路蔓延。一局废棋,一个死局。

阳光从枝叶间隙漏下,斑驳地照在棋盘上。松针沙沙响,如老人轻声低语。

饿,冷,累。脑子像浆糊。尝试表叔教的第一套分析法:局部死活,先手后手,过程胜负。-我`地,书¨城_ ′耕+欣.蕞`哙+推演五步,进退两难,无解。

换第二套:整体算局,舍小取大,弃子求活。推演七步,依然是死局。

又换第三套:以点破面,弃实取虚,声东击西。推演九步,结果一样——黑必死,无解。

汗水滴在棋盘上,在一颗黑子旁晕开。我盯着那滴水,从圆形变成椭圆,反射着阳光,如活物般颤动。

墙外有人走过,脚步声轻而碎。

"哼,又一个,不自量力。"男声带刺。

"解不开的,白费劲。"另一人嗤笑,"上次那个福建仔,不也是在第一关断了腕?"

"老人最烦北方来的,骨头硬,脑袋空。"

"三天?一天半都撑不过。"

刻意说给我听的。咬紧牙关,不理会。专注棋局,一遍又一遍,推演,思考,尝试。

棋子冰冷,如小小坟墓。

日落。天井陷入昏暗。松树影子拉长,覆盖整个石桌。

没人来。

石墙角落蜷缩,夜冷刺骨。砖缝渗出湿气,贴着后背往上爬。蚊虫无孔不入,叮咬裸露的皮肤。饥饿感从胃部蔓延至四肢,如千万只蚂蚁啃噬血肉。无法入睡,只能靠背部抵墙,勉强支撑。·s^o¢e.o\.?n^e^t/

天蒙蒙亮,头昏脑涨。

第二天。

继续研究棋局。从不同角度,反复推演。

辰时,一个十来岁的小童送来半碗稀粥。碗底薄得能看见纹路,粥清得像水。小童瘦得皮包骨,眼神戒备,不发一言。放下碗,接走前一天的碗,步伐轻得像鬼魅,离开前丢来一个轻蔑眼神。

"又一个白骨精。"话音刚落,门闩落下。

暮色里,饥饿感愈发强烈。手指颤抖,无法控制。推演一步棋要花费双倍时间,大脑拒绝思考。口干舌燥,水壶见底,只剩少许积水。

山雨欲来,湿气重得像块石头压在胸口。雷声自远方滚来,阴云压得松针几乎触手可及。

雨点砸下,先是疏落,而后倾盆。冰冷雨珠打在皮肤上,如无数细针刺入。躲进松树下,仍被淋得半湿。棋盘上水洼漫过棋子,黑白两色在水中模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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