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名字叫良。′w·a_n\z~h?e*n.g-s¨h`u?.′n/e¨t.
自我记事起,父亲便带着我走南闯北,行商为生。他曾说,这天下很大,江湖很广,有着许多壮阔的风景。我向往着那些未曾见过的景像,梦想着有一天能成为游历天下的侠客,而不是困在商队的账簿里,算着铜钱过日子。可天启六年的一场大爆炸,把我的梦炸得粉碎。那天,我和父亲在京城看皮影戏。锣鼓喧天,白幕上的英雄正挥舞着刀剑,斩妖除魔。忽然,火光冲天,巨响震耳,整个世界被撕裂成碎片。我醒来时,手里攥着的,是父亲断掉的手掌。朝廷说这是“天灾”,可我知道,这是人祸。赈灾的银子被太监贪了,流民被赶出城,饿死在荒野。我成了孤儿,像条野狗一样活着,啃树皮、抢粮仓,最后落草为寇。这个世道??要么吃人,要么被吃。我加入了盗匪,跟着舌头在山道上杀人越货。他说我是“狼”,可我知道,我只是披着狼皮的羊。不杀妇孺,这是我给自已定的规矩,好像这样就能证明自已还是个人。可舌头笑我,你杀了别人的丈夫、父亲,断了别人的生路,他们的妻儿又能活几天?我抢过商旅的粮食,杀过反抗的汉子,砍下过老者的头颅……我以为自已已经彻底成为了乱世里的一匹狼,为了活着,什么都做得出来。直到后来,我接了人牙子的活,押送四个女娃去洛阳。她们中有一个叫满穗的哑巴,瘦得像根枯草,眼里却藏着刀。e萝=:?拉*{小<±说?2 ?3更=新|最?÷÷快1/°第一晚,她差点杀了我。她不是哑巴。她告诉我,她的姐姐被洛阳的“豚妖”吃了,她要报仇。我本该杀了她,可看着她那双眼睛,我下不了手。原来,我连狼都当不成了。满穗恨我,因为我杀了她父亲。她问我,??你救了我,又杀了我爹,你到底算什么?我答不上来。我算什么?侠客?恶人?还是连畜生都不如的东西?这世道吃人,我也跟着吃人。可满穗让我明白,吃人的不是世道,是人自已。那一刻,我终于明白,真正的仇人不是某个恶人,而是这个世道……是王爷囤积粮食,是太监克扣赈灾银,是官兵抢走最后一粒米。之后我加入了反军,推翻了洛阳的“豚妖”。可洛阳的城墙倒了,百姓依旧在挨饿。这世道依旧没变,只是换了一批吃人的人。满穗找到了我,她问我:“后悔吗?”后悔什么?后悔杀人?后悔活着?还是后悔没能早点看清这世道的真相?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已经不再是狼了,因为狼不会犹豫。我也不是羊,因为羊只会任人宰割……更没资格称自已为“侠”。我只是……一个人。有血有肉,会痛会哭,会为无辜者的死愧疚,会为满穗的恨而痛苦。我不再为了生存而杀人,也不再为了赎罪而自毁。我只是想活着,像个人一样活着。哪怕这世道仍是地狱,我也要在这地狱里,守住最后一点良心。¨s′o,u·s+o-u`2\0-2`5+.?c¨o*m?因为,人之所以为人,不是因为能举起屠刀,而是因为……还能放下。-----------------时间回到现在。孩子的哭喊声像刀子一样扎进良的耳朵。那个被堵着嘴的小女孩发出“呜呜“的悲鸣,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稍大些的男孩拼命挣扎,换来的是更凶狠的耳光。“妈的,晦气!“刀疤脸啐了一口,抡起棍子就要往男孩头上砸,“先把这小崽子打晕!“良的脚步骤然停住。满穗感觉到他的手臂在剧烈颤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丝丝血迹。巷子另一头,李定国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甲胄摩擦声清晰可闻。“仔细搜!特别是那些僻静巷子!“良的喉咙发紧。 不能管……李定国还在附近,官兵四处搜查,一旦闹出动静,他和满穗都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可是……良想起了自已年少时的梦。那个曾幻想仗剑天涯、行侠仗义的自已……良沉默了一瞬,忽然自嘲地笑了笑:“穗丫头,你知道吗?我小时候,一直想当个大侠。”满穗抬起头望着良的脸,突然紧紧抓住他的手:“那就当一回。““砰!“刀疤脸的棍子还没落下,整个人就飞了出去,重重撞在墙上。他的胸口凹陷下去,肋骨刺穿肺叶,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谁?!“其余人贩子大惊失色。良没有回答。他的眼睛在阴影中泛着野兽般的冷光,就像是深夜之时的饥狼一般。“妈的,多管闲事的杂种!“一个壮汉抽出短刀扑来。良的身影快得几乎拉出残影。他侧身躲过壮汉的刺来的短刀,然后一把掐住他的喉咙,“咔嚓“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就以诡异的角度耷拉下来!“有动静!在那边!“李定国的声音骤然逼近。良的瞳孔缩成针尖大小。时间仿佛被拉长,他能听见自已血液奔涌的声音,能数清拐子们脸上惊恐的皱纹。剩下的几个恶棍还没反应过来,良已经如鬼魅般冲入人群。“杀——!“没有怒吼,没有废话。良的刀出鞘时带起的风声就是割麦子的镰刀一样。第一个拐子的脑袋飞起时,眼睛还瞪得滚圆;第二个被拦腰斩断,上半身在地上爬行了两步才断气;第三个想跑,被良掷出的短刀钉穿后心。“怪……怪物!“一个拐子吓得尿了裤子,转身就逃。良一脚踢起地上的碎砖,那砖块如炮弹般轰碎了他的后脑勺。那个中年男人僵在原地,震惊地看着这一幕。这个看似普通的行商,此刻浑身浴血,每一刀都精准得可怕,这个家伙根本就不人,仿佛就是一尊从地狱爬出的杀神!“在那边!有打斗声!快!“李定国的脚步声已到巷口。良的刀更快了,他的身影几乎化作一道血色旋风。一个拐子举棍格挡,良的刀却如切豆腐般将整个人连人带棍劈成两半!另一个跪地求饶,被良一脚踏碎喉骨。杀!杀!!杀!!!良的脑海中只剩下这个字。这些拐卖孩童的畜生,比野狗还不如!他的刀划过第七个人的脖颈时,第八个人的肠子已经流了一地;“求……求您……“第九个人贩子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良毫不留情的一脚踹碎了他的下巴,然后踩断了他的脖子。“什么人?!“李定国的厉喝在巷口炸响。良头也不回,反手掷出三枚铜钱。破空声中,最后三个拐子的眉心同时绽开血花,尸体缓缓倒地。满地残肢断臂中,良抱起吓呆的满穗,纵身跃上墙头。临走前,他最后瞥了一眼那个中年男人,余光瞥见中年男人正朝相反方向逃离。那人翻墙时的姿势很怪,右腿似乎有旧伤。“追!“李定国带人冲进巷子,却只看到满地支离破碎的尸体。鲜血汇成小溪,顺着青石板的缝隙流淌。李定国看了一眼墙角瑟瑟发抖的两个孩子没有再理会,转身看向地面上的尸体。他蹲下身,摸了摸一具尸体被整齐切断的脖颈,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中,李定国却突然笑了。“有意思……刀法干净利落,一击毙命。是高手!“李定国站起身,眼中闪烁着猎人发现猛兽时的兴奋:“是他,没错!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将军,我们还追吗?“一个亲兵问道。李定国摇摇头:“不必了。我们的主要目标是朱由检,不要节外生枝。“说罢,他转身对身后的官兵下令:“继续搜!崇祯跑不远!“临走前李定国还看了一眼良消失的方向:“我们还会再见的……良。”与此同时,良和满穗已经翻过一道矮墙,消失在错综复杂的巷道中。那个中年男人也趁机混入人群,逃之夭夭。雨,终于下了起来。冲刷着巷道中的血迹,也冲刷着这座满目疮痍的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