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小屋里，沈绯然紧张地捏着手，见证着师弟给穆慈喂下数滴精血后，穆慈腿上血煞狰狞的伤痕如退潮般消失不见。¨5′0′2_t¨x^t\.,c\o·m/

好神奇……

之前是享用之人，如今视角一转，成了旁观之人，对师弟化腐朽为神奇之能更好奇了些。

他，究竟什么人……

九天派下来的神子吗？

她觉得，她仿佛是在经历凡俗中，那些少女绘本里描述的幻想故事——在最绝望、最无助的时刻，天道派下一位俊朗全能的神子，为她挣脱桎梏，一飞冲天。

一样的剧情，分毫不差，甚至更为夸张。

夸张到沈绯染都常常觉得这一切仿佛是一场梦，一场从那个初见他的清晨，就开始做的梦。

生怕突然一下惊醒，她又在那等待死亡的竹屋里，靠着每日饮下的灵兽之血多捱过枯萎一日。

穆慈比沈绯染还要吃惊，此刻说话都结巴了几分：“你……你是罗山说过的，那位能治愈师姐绝脉的小师弟。”

云奕没有回答，只是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于纳戒中取出一柄焦黑铁枪和数瓶凝血丹药。

“这是他最后留下的东西。”

穆慈一见到那凝血丹，就像被夺了魂魄一般，失神的连连摇头：“都怪我，怪我拖累的他……”

云奕静默无言，感受着身旁的沈绯染，也瞬间脆弱几分，紧紧挽着他的手，神情没有由来的无助悲悯。

“他……最后，怎么走的？”穆慈问得很轻，轻到几乎听不见声音。

云奕将那柄焦黑铁枪靠在床沿：“为了保护碧落，临阵突破，战死在于天道的最后一争上，是个有血性的汉子。”

穆慈嘴角抿起丝丝苍白，泣不成声的掩面道：“都是我，若不是为了攒下治病的丹药钱，他早就可以突破神海。但他总怕，总怕每月的物资在弟子战中输了去，导致我无药可医，就这样日复一日，他才被迫走上了极境这条死路。^微\趣\小^说~ _首^发-”

提及极境之时，云奕只觉身畔的绯染娇躯一颤，十指交叠着把他的掌心握得更紧了些，美眸难掩的焦虑。

既是安慰穆慈，也是安慰绯染，他还是开了口。

“极境并非死路，没有人会选择一条必死之途。做出选择的一瞬，自然是坚信那向死而生的涅槃契机。”

“我想，大概罗山与我一样，做出选择的那一刻，坚信的是破茧新生的璀璨，不是为了某个人，不是为了某件事，只是单纯的坚定相信……自己会是那奇迹。”

屋内静默许久，只有穆慈脸颊上的两行清泪寂寂落下，紧抿着苍白的唇。

云奕最后望了眼安慰着她的沈绯染，独自徘徊离开了小屋。

他心头，也莫名的压抑，于望不见天的秘境之中抬眸许久，寂寂无言。

神海极境……

与鬼面修士一战后，他再度站上了抉择的路口。

首面天道之威严，逆九天神光，抗争天罚之雷。在见证过那毁灭“寐之诡神”的一击后，他也不知，自己能否横渡这几近九死无生的劫数。

花梦蝶也猜到他心中所想，叹了一声道：“这劫……你渡吗？”

她问的不是如何渡，而是渡或不渡。

两人皆是心知肚明——镜花水月，洞虚幻梦，这虚空道法之下，天劫亦可轻松骗过。

但心魔不应劫，只会愈发强大……

花梦蝶似是提醒：“那一日交战中，你的极境神识可以横扫瞬杀全部合道境诡虫。这其中意味着什么，不用本尊提醒你吧。”

“嗯……”云奕点了点头。

他知晓，首次突破极境时便知晓：他的心魔，他的极境神识，诡异的保持着他修为尽毁前的境界。-墈?书`君¨ ?追?罪·歆,蟑*結-

合道之下，遇之即死……

他默默感知了一番自我神海：藏蓝色的神海之下，遍布着暗不见底的极境神识。

暴躁、杀戾、冷漠的情绪主导着极境神识的一切，无时无刻不在吞噬着他的神海，若不是中间那一层逐渐在消退的柔和净光，怕是他早己被心魔吞噬殆尽。

“凝霜……”

“那时，你便察觉了异样吗？”他问，却无人回应，空余寂寥。

押运完弟子，刚刚返回的沈不语，远远就瞧见了缄默而立的他，叹了一声走近他的身侧。

“云奕，我们……谈谈？”

云奕低眸望了他一眼，并不意外他知晓自己的名字。

毕竟沈不语不是久居竹屋，对外界事物样样新奇无知的沈绯染……

他没有说话，只是跟在沈不语身后，一首走至秘境深处，荒无生灵的层岩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