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不慎跌了一跤,陆月生冲上去将他扶起,问道:
“啥情况?出什么事了?弄得这么紧张干什么!?”
“黄、黄先生被……被当兵的……抓走了!”
当兵的?不可能啊!黄老板自己就是弗兰西租界大夏总督察长,就连弗兰西领事康德先生都要给几分面子,谁敢抓他?
“黄先生是在哪里被抓走的?快说啊!”
“在舞台大剧院,被一伙穿浅蓝色军装的兵给抓走了,来了好多人,我们几个根本就挡不住啊!”
军队?浅蓝色军装??好多人???
月生首先就排除掉了租界里的洋人卫兵。人家一般都是穿着挺刮的军装,手臂上一般还有三道头的标志。会不会是对大夏人最坏的红头阿三做的?也不大可能,最起码他们不敢抓租界的大夏总督察长啊!
这样说的话,离这最近的大夏军队,应该就是驻扎在隔壁省的督军卢永强的队伍了!听说他有个独生儿子叫卢晓杰,是个无法无天的主……
“你到底有没有看清楚!?这件事情很重要,不好瞎讲的!”
陆月生抓住这人的衣领拼命地摇晃着,他多么希望刚才这人说的话全都不是真的……
“我……我看清楚了……前几天……来了一个公子哥模样的人,上来就调戏兰贞姑娘,被黄老板叫人给撵了出去,今天的兵应该就是他叫来报复黄老板的……”
陆月生听得自己的脑海中是五雷轰顶,千怕万怕,这下终于还是摊上大事了……完了
林桂春很快也得知了黄锦庸被抓的消息,虽然一开始也很慌乱,甚至于还在切齿痛恨丈夫的背叛,但形势比人强,先把人弄回来才是当务之急。
“阿姐你先不要着急,我这就去求个人……”
“月生侬寻啥宁啊?有的用伐啦!?”
“我不知道,不过试试总归比不去要好……”
接连几天晚上虞公馆内都是一片亮堂和欢乐,自从发行新民币之后,临波银行从来没有如此景气过,不但储户数量整整翻了一倍,就连质量都大为提高,最重要的是竟然凭借薛良走海路调拨来的黄金和银元,成功地跟临波商帮低息融资了整整一个亿!
“生我者父母,成我者耀公~”
虞洽卿恭恭敬敬地向着宋耀川举起了香槟,这是从滞留在菁岛的德子手里花高价买来的限定版,酒杯中那缭绕的果香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自己的嗅觉和味蕾。
“龙山兄今后好好干,司令的胸襟你是见识过的,只要今年下半截再使把劲,司令那头自然不会忘记龙山兄的~”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呐~”
关管家在这时对着虞洽卿的耳畔欲小声知会,结果被虞老板粗暴地给打断了,他以前从不这样的……
“有什么话给我当着耀公的面说,我虞阿德,在耀公面前,么得任何秘密可言!”
宋耀川虽然不吃刘备摔孩子的这套,但还是饶有兴致地看着虞洽卿的表演。
“虞先生,帮会那边来了个人,说是您故人弟子,想见上一面,说有天大的事相告……”
“册那,哪里来的阿乌卵?我故人弟子不要太多噢……赶紧拿一块钱打发他走!”
“等等,龙山兄人来都来了,不如见见再说?”
“那你去把他叫过来吧,进来前记得让人仔细搜身,至少要两个人搜两遍~”
陆月生在管家的带路下没多久就到了虞洽卿和宋耀川聊天的小花园里,一见到虞洽卿,陆月生“噗通”一下就跪在了离这座公馆的主人面前不到三米的地方。
“你是?”
“爷叔在上,弟子陆月生拜见爷叔!”
“你是码头摆摊子那个阿昌的徒弟?”
“爷叔好记性,月生的进门师父正是陈阿昌!”
“既是故人起来说话,你今天来寻我,所为何事啊?”
“弟子几年前在黄先生府里当差,蒙先生提携,现在生活过得还算适宜。今天得知黄先生被隔壁省督军卢永强的公子卢晓杰给抓走掉了,我桂春阿姐现在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不晓得该怎么办,因此特来请爷叔救命啊!!”
虞洽卿一听绑架黄锦庸的是督军卢永强的崽,登时吓得跳将起来!那个混世魔王,谁敢惹他?!之前卢晓杰曾来过临波银行,见柜台小姐长得标致,硬是威逼利诱将人给弄走掉了,到现在都不知道是生是死,你家老板居然敢去招惹?真的是度老倌,模子啊!
“贤侄啊,黄先生招惹谁不好,要去招惹那卢家公子,这个忙爷叔指定是帮不上了,你去跟你家桂春阿姐讲,赶紧回到老家去短时间之内就不要出来了……”
陆月生一听,连上海滩上有名气的金融大佬虞洽卿都指望不上了,看来黄先生这趟真的是凶多吉少……
但他还是不肯放弃,一个劲地向着虞洽卿磕头,咚咚咚的,没几下脑门上就鲜血首流,顿时让场景显得十分社死……
“这位小哥请问怎么称呼啊?你们刚才说本地的方言,啊我是北方人,有点听不大懂,你能否用官话对我再讲一遍?”
宋耀川此番前来有三个目的,一是替薛良和赵永洋监督临波银行的新币发行情况,避免超发、滥发,从而导致两人心血毁于一旦。二是督促虞洽卿出面整合整个桑海城的临波商帮势力,为今后跟各大列强在桑海的金融资本做正面对决。三是在这个国际化的大都市里成立新的情报部门,为今后做任何事情提供信息上和物理上的帮助。
“还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递枕头啊~”
陆月生此时也没有想到,只因这天晚上机缘巧合地苦苦哀求,十年之内在薛良的支持下,他陆月生己远远超越黄锦庸和张笑吟,成了这座大都会里名副其实的暗影之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