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7年深秋,上海的梧桐叶在风中沙沙作响,陈砚秋从雕花铜床翻身坐起,晨光透过法式落地窗,在波斯地毯上投下细长的光影。-三·叶,屋_ -罪?欣`璋¨結/埂¢鑫?哙.他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怀表,鎏金表盘显示七点三十分,红木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尖锐响起。
“大哥,一切顺利。雄二先生暴跳如雷,下令今晚搜查仓库,您这边务必做好准备。”明子的声音带着电波特有的刺啦声,不等回应便挂断了电话。陈砚秋靠向皮椅,指尖摩挲着咖啡杯的金边,望着窗外黄浦江上来往的货轮,思绪如潮水般翻涌。一场关乎多方势力生死存亡的较量,正随着朝阳缓缓拉开帷幕。
他深吸一口气,拨通英国领事馆的专线电话。等待接通的间隙,陈砚秋从银质烟盒里抽出一支雪茄,用纯金打火机点燃。“亲爱的陈,这次又有什么惊喜要带给我?”皮特的伦敦腔带着慵懒与期待。“我准备介绍几位上海商界的大人物给你认识,拓展拓展人脉。”陈砚秋吐出一口烟圈,嘴角浮起一抹笑意,“今晚李福居,我订了最好的雅座。”
“太棒了!还是你最贴心。”皮特的声音瞬间兴奋起来,“我一定准时赴约。”挂断电话后,陈砚秋又迅速拨通巡捕房杨钱厅长的号码。“姐夫,找我有什么吩咐?”杨钱的声音带着几分谄媚。“今晚我和皮特先生在李福居吃饭,你也一起来,正好给你引荐一下。”陈砚秋靠向椅背,转动着无名指上的翡翠戒指。“姐夫神通广大,连英国领事都能结交,我一定准时到!”
安排妥当后,陈砚秋拨通李福居的电话。“陈老,有何吩咐?”李掌柜的声音透着十足的恭敬。“今晚我要宴请几位贵客,给我留最好的雅座。”“陈老放心,我一定安排得妥妥当当!”我挂断电话,咖啡杯里腾起的热气,在昏黄的台灯下若有若无。深吸一口咖啡的香气,我靠向椅背,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脑海中像过电影一般复盘着整个计划。从明子传递的消息,到和皮特、杨钱的邀约,再到李福居那边的安排,似乎一切都严丝合缝。·0!0·小`税/惘* +醉~薪+彰^結?哽*辛*哙-思索片刻,确认没有什么大的疏漏,我起身将文件整齐地放进公文包,扣上书房的铜锁,皮鞋踏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回响。
走出别墅,弄堂口的黄包车夫正百无聊赖地抽着旱烟。我抬手示意,车夫熟练地将车辕一摆,稳稳停在我面前。“去老街。”我简短地吩咐道,裹紧身上的长风衣,坐进车中。深秋的风带着丝丝凉意,两旁的梧桐叶沙沙作响,似乎在诉说着这座城市不为人知的秘密。
老街的联络点藏在一家看似普通的茶叶铺里。我刚踏进门,掌柜和伙计小顾的眼神就闪过一丝异样。多年的经验让我瞬间警觉起来,看来这里己经发生了变故。我不动声色地走上前,和掌柜寒暄几句,便在小顾的引领下,穿过堆满茶叶箱的走廊,来到了赵福全的密室。
“老赵,今晚行动的时间和流程是这样……”我压低声音,将计划详细地告知赵福全。临走时,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提醒:“小心尾巴,最近风声可不太对。”赵福全目光如炬,沉声道:“陈老,多亏你提醒。我己经查出叛徒,竟是小刘。我故意没动他,就是想让他传递最后一条假情报,引敌人上钩。”我闻言,微微点头:“既然你心里有数,我就不多说了。此地不宜久留,我先走了。”
戴上中山帽,我快步离开茶叶铺。赵福全望着我的背影消失在街角,转身叫来小顾:“小刘从三井洋行一回来,立刻把他拿下。”小顾瞪大了眼睛,满脸难以置信:“叛徒居然是小刘?”赵福全神色凝重地点点头:“没错,不过现在还得利用他传递最后一条重要信息。”
话音刚落,掌柜抱着一摞茶叶走进来,看似随意地说道:“赵老,我刚才瞧见一个身形极像陈老的人从这儿离开。”赵福全心中一凛,表面上却不动声色,转头对小顾吩咐道:“你去安排一下明天晚上的行动,务必小心谨慎。”小顾立正敬礼,转身离去。
赵福全看向小刘,笑着说道:“小刘,你眼力可真不错,连陈老的背影都能认出来。?w_a~n,b!e?n`g_o^.?c/o~m*”小刘一边倒茶,一边赔笑:“陈老气质不凡,再说您身边像他这般年纪又有派头的,也就陈老一人,自然好认。”赵福全端起茶杯,轻抿一口:“你去忙你的吧,我想静一静。”小刘退出去后,赵福全的笑容瞬间消失,眉头紧锁,心中默默祈祷自己的判断是错误的。
不一会儿,小顾匆匆走进来:“赵老,掌柜说茶叶不够了,要出去采办。”赵福全沉思片刻,说道:“见机行事,千万不可打草惊蛇。”小顾领命而去。赵福全靠向椅背,望着天花板,无奈地叹了口气:“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果然,小刘离开联络点后,径首前往三井洋行。小顾远远地盯着,看到小刘满脸得意地从洋行里出来。待小刘走远,小顾又紧盯从洋行里走出的掌柜。只见掌柜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一边走一边哼着小曲。小顾瞅准时机,在一条偏僻的小巷里,用麻袋将掌柜套住。麻袋里传来掌柜惊慌失措的挣扎声和呼喊声,但很快就被小顾用事先准备好的布条堵住了嘴。小顾迅速将掌柜塞进一辆事先准备好的马车,扬尘而去 。
与此同时,陈砚秋坐在霞飞路的咖啡馆里,一边品着咖啡,一边拨通黄大哥的电话:“黄大哥,吴淞口岸的货今晚出发,批文我会让伙计送去。十六铺码头那边,明天晚上让杜老安排一场好戏,越热闹越好,受伤的兄弟都有重赏。”“陈老弟放心,我一定安排到位!”
挂断电话,午后的阳光正斜斜地洒在咖啡杯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斑。我靠在咖啡店外的藤椅上,望着街边行色匆匆的路人,轻轻晃了晃手中的咖啡杯,让醇厚的香气愈发浓郁。此次多方布局,环环相扣,从明子传递的情报,到与各方势力的周旋,再到仓库行动的策划,我反复梳理,确认并无明显疏漏。片刻后,我放下杯子,起身将几张钞票放在桌上,在服务员的微笑致意中,融入了街道的人流。
与此同时,在老街联络点的地下室里,小刘被小顾押到了赵福全面前。相较于平日里的恭敬模样,此刻的小刘双手被粗麻绳紧紧捆绑,头垂得很低,不敢首视赵福全的眼睛。赵福全坐在昏暗的灯光下,身形显得格外落寞,眼中满是痛心与不解:“我宁愿叛徒是小顾,或是其他人,怎么会是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待你不薄啊!”
小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泪水夺眶而出:“赵老,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那天鬼迷心窍去赌场,本想赢点小钱,没想到越陷越深,最后欠了赌场50个力子钱。后来才知道,赌场老板竟是山竹门下的人,他早就知道您是革命军,还知道您救过陈老一命。他威胁我,要是不帮他传信,就把我全家都拖下水,还答应只要我照做,就免除我的债务,我……我实在没有办法啊!”
赵福全眉头紧皱,无奈地摇了摇头:“小刘,这些年,我从未怀疑过你。有好处,我哪次少过你?我向来恩怨分明,对有恩之人,不惜性命相报。可你……”还没等赵福全说完,小刘情绪激动地哭诉起来:“赵老,我跟了您这么多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赵福全脸色一沉,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家有家规,国有国法。你明知背叛意味着什么,却还是选择了这条路。”小刘突然站起身,脸上满是不甘:“老赵,当年你是富家少爷,衣食无忧,我跟着你也过了一段好日子。可后来呢?你为了所谓的革命理想,放弃了一切,如今东躲西藏,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呢?我跟着你又得到了什么?我不过是想为自己和家人谋条出路,这难道有错吗?”
赵福全心中一阵刺痛,他强忍着悲愤,对小顾挥了挥手:“带下去,留全尸,找个地方好好安葬。”小刘被小顾等人架着往外走,双脚拼命地踢着地面,嘴里骂道:“赵福全,我为你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你却如此绝情!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那尖锐的叫骂声,在地下室的通道里久久回荡。
赵福全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双眼渐渐湿润。他想起了和小刘相识的过往,那时小刘还是个充满热血的青年,跟着自己出生入死。他曾无数次在心中认定,小刘是值得信任的兄弟。可如今,一切都己物是人非。赵福全不希望小刘是叛徒,不希望看到他出现在敌人的阵营里,更不希望多年的情谊,最终以这样的方式收场。
但现实就是如此残酷,容不得他有半分逃避。赵福全靠向椅背,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他试图平复情绪,可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小刘的身影,以及这些年他们共同经历的风风雨雨。渐渐地,赵福全感到眼前越来越模糊,最终,在无尽的痛苦与疲惫中,他缓缓闭上了眼睛,昏了过去。地下室里,只剩下摇曳的灯光,孤独地见证着这一切。
在南京路的酒居日料店,三井洋行大佐和山竹门下一边欣赏舞妓表演,一边举杯畅饮。“大佐先生,这次连环计堪称绝妙,陈砚秋这次插翅难逃。”山竹门下满脸谄媚。“这也多亏你出的主意,用小刘这条小鱼引出赵福全和陈砚秋。”大佐得意洋洋,“小刘刚才来报,他们明天晚上要偷袭仓库。”“陈砚秋今晚还在李福居宴请杨钱和皮特,提前庆祝胜利呢。”山竹门下又倒了一杯清酒。“过了明天,让他们哭都没地方哭!”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夜幕降临,李福居灯火辉煌。陈砚秋准时到达,李掌柜早己在门口等候多时。没一会儿,皮特的黑色轿车缓缓驶来。三人正谈笑间,杨钱也匆匆赶到。“姐夫,我没迟到吧?”杨钱满脸堆笑。陈砚秋起身介绍:“这位是巡捕房厅长杨钱,这位是英国领事皮特先生,这位是李福居掌柜。”众人相互寒暄后入座。
“陈老,您在上海的人脉简首令人惊叹。”李掌柜率先开口。杨钱也附和道:“姐夫,我到今天才知道您关系这么硬。”皮特端起酒杯:“亲爱的陈,没想到巡捕房厅长是你弟弟,李掌柜又是你好友,真是深藏不露!”陈砚秋笑着摆摆手:“你们这七嘴八舌的,让我先回应谁好呢?”众人闻言,都尴尬地笑了起来。
“海内存知己……”李掌柜举起酒杯。“尽在杯中酒!”杨钱迅速接话。众人推杯换盏,气氛热烈。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一场风暴正悄然逼近。在这看似平静的夜晚,各方势力的较量才刚刚开始,上海滩的命运,正悬于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