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栖凤崖笼罩在淡青色雾气中。_天`禧\晓\税~枉^ /嶵?薪?彰`结!庚¨辛-哙,柳无眠紧了紧背上的包袱,红伞斜挂在腰间,凤鸣匕首贴身藏着。她回头看了眼生活了十七年的山谷,晨雾中的建筑轮廓已经模糊。
"舍不得?"燕九歌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他换了身粗布衣裳,双刀用麻布包裹背在身后,乍看像个普通江湖客,只有那双眼睛依然锐利如刀。
柳无眠摇头:"只是在想,回来时这里会不会变样。"
"能回来再说。"燕九歌转身走向等候的商队,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
商队由十二辆马车组成,装满了南方特产的药材和丝绸。首领是个满脸风霜的中年汉子,自称老周,右眼戴着黑色眼罩,左手指节粗大,布满老茧。
"两位就是凤先生安排的人?"老周上下打量他们,目光在燕九歌背上的长条包裹多停留了一瞬,"路上听我指挥,别惹事。"
柳无眠刚要应声,燕九歌已经冷淡地点头。老周咧嘴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有脾气,好过软脚虾。你们负责押第三辆车,轮流休息。"
商队缓缓启程,车轮碾过碎石路发出咯吱声响。柳无眠坐在车辕上,双腿悬空轻晃。燕九歌则靠在药材包上闭目养神,但柳无眠通过契约能感觉到他保持着高度警觉。
"喝水吗?"她递过水囊。
燕九歌睁眼接过,嘴唇碰都没碰囊口,悬空倒入口中。柳无眠挑眉:"怕我下毒?"
"习惯。"他简短回答,又闭上眼睛。
柳无眠轻哼一声,夺回水囊自己灌了一大口,故意发出声响。燕九歌唇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但没睁眼。
商队沿着官道行进,沿途风景逐渐从山林变为平原。正午时分,老周下令在一处溪流边休整。柳无眠跳下车活动筋骨,忽然注意到溪水中有几片不自然的红色漂过。
"燕——"
她刚出声,燕九歌已经闪身到她旁边,一手按在刀柄上。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沿着溪流向上游探查。绕过一片灌木,他们发现三具尸体横陈在溪边,穿着普通商旅服饰,但致命伤都是咽喉一道细窄切口。
"影阁的手法。"燕九歌蹲下检查,"不超过两个时辰。"
柳无眠突然抓住他肩膀往下一按——一支弩箭擦着燕九歌发梢飞过,钉入身后树干。燕九歌就势翻滚,双刀出鞘,金焰瞬间燃起。
灌木丛中窜出五名黑衣人,动作迅捷如鬼魅。柳无眠红伞"唰"地展开,三枚钢针从伞骨射出,最前面的敌人应声倒地。剩余四人分散包抄,两人持短剑攻向柳无眠,另外两人则缠住燕九歌。
"小心他们的剑!"燕九歌格开一记劈砍,金焰顺着刀锋蔓延到对方手臂。那人竟不退缩,任由火焰灼烧,剑招更加凌厉。
柳无眠的红伞旋转如轮,挡住密集攻击。她突然收伞侧身,伞尖如枪刺出,正中一名敌人胸口。另一人趁机挥剑斩向她后背,却见柳无眠身形诡异地扭转,凤鸣匕首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刺入对方肋下。
"燕九歌,接住!"
她将红伞抛向被两人围攻的燕九歌。伞在空中展开,燕九歌一跃而起,足尖在伞面轻点,借力翻到敌人身后。双刀交叉斩下,金焰暴涨,两名敌人同时倒地。
最后一名黑衣人见势不妙,转身就逃。燕九歌正要追击,柳无眠突然按住手腕上的契约纹路:"等等!"
契约传来强烈的危机感。她猛地扑倒燕九歌——一支泛着绿光的箭矢从他们头顶掠过,钉入树干后,周围的树皮立刻腐蚀变黑。
"毒箭...还有埋伏!"燕九歌搂住柳无眠的腰迅速翻滚到岩石后。柳无眠能感觉到他胸膛剧烈起伏,不知是因剧烈运动还是...
"你心跳好快。"她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契约让她能感知到对方生理状态。
燕九歌松开手,脸色阴沉:"专心对敌。"
远处树梢晃动,再无声息。两人等了片刻,确认杀手已经撤离。回到尸体旁搜查,除了一些普通暗器,没找到任何能证明身份的物品。
"不是靖王的人。"燕九歌翻检着尸体手掌,"这些茧子...是长期用剑留下的。"
柳无眠想起什么:"影阁会追杀叛徒吗?"
燕九歌动作一顿,眼神骤然冰冷:"你什么意思?"
"我只是——"
"两位!"老周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商队要出发了!"
回程路上,燕九歌一言不发。柳无眠通过契约感受到他情绪翻涌,却像隔着厚厚的冰层,无法触及核心。
傍晚,商队在一家名为"归云"的客栈落脚。柳无眠要了两间相邻的上房,燕九歌却道:"一间足够。"
"什么?"柳无眠瞪大眼睛。
"省钱。"燕九歌面无表情地付了银钱,拎着包裹上楼。
房间还算宽敞,有张双人床和一张矮榻。柳无眠刚把红伞靠在床头,燕九歌已经将矮榻拖到门边,和衣躺下。
"你睡床。"他背对着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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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无眠撇嘴,从包袱里取出苏雨凰准备的药粉,撒在门窗处:"防虫蛇的,也能预警。"
燕九歌嗯了一声。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柳无眠躺在床上,盯着房梁上的蛛网,忽然开口:"白天那些人,是冲你来的?"
"可能。"
"因为你是影阁叛徒?"
燕九歌翻身坐起,黑暗中双眼如炬:"你知道多少?"
"猜的。"柳无眠也坐起来,"母亲提过你胸口那道疤的来历。"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良久,燕九歌低声道:"我杀了一个不该杀的人,所以离开。"
"靖王的人?"
"不,是..."燕九歌突然噤声,抬手示意安静。柳无眠立刻会意,轻手轻脚下床,凤鸣匕首滑入掌心。1\3·1?t`x~t?.^c+o!m¢
门缝下的药粉被吹散了一小撮——有人在外面。燕九歌无声地移动到门侧,柳无眠则退到窗边戒备。
"咚、咚咚"——两轻一重的敲门声响起。
燕九歌紧绷的肩膀略微放松:"程英。"
开门后,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闪身而入。她穿着夜行衣,杏眼灵动,腰间别着一对分水刺。
"师兄,好久不见。"程英笑着拱手,看到柳无眠后眼睛一亮,"这位就是柳姑娘吧?父亲让我来接应你们。"
燕九歌关好门,示意她低声:"京城情况如何?"
"糟透了。"程英敛去笑容,"太子被囚在东宫重华殿,由十二名'玄甲卫'日夜看守。靖王三日后要在太庙举行'祭天大典',我怀疑那就是他服用血凰丹的时机。"
柳无眠心头一紧:"只剩三天?"
程英点头:"更麻烦的是,京城现在实行宵禁,所有进城的人都要接受'验血'——他们用一种蓝色晶石测试,据说能识别凤凰卫血脉。"
燕九歌与柳无眠对视一眼。寒髓针已经够麻烦了,现在又多了验血晶石。
"有办法绕过检查吗?"柳无眠问。
程英狡黠一笑:"明天商队进城时,你们假装打架,制造混乱。我会安排人接应,趁乱带你们从下水道进入。"
燕九歌皱眉:"太冒险。"
"或者你们有更好的办法?"程英摊手,"父亲在禁军中安插的人手有限,城门守卫全是靖王心腹。"
柳无眠思索片刻:"就这么办。但我们需要更多关于太庙大典的情报。"
程英从怀中取出一卷绢图铺开:"这是太庙平面图。大典当天,靖王会从午门出发,经天街前往太庙。沿途都有重兵把守,但这里——"她指向图中一处偏殿,"有条密道,是前朝工匠留下的,连靖王都不知道。"
燕九歌仔细查看密道走向:"出口在哪?"
"太庙西侧的古柏园,离主殿只有百步距离。"程英压低声音,"父亲会在那天制造骚乱,引开部分守卫。你们必须一击必杀,否则..."
"明白。"燕九歌卷起绢图,"多谢。"
程英起身告辞:"明天午时,我会在城门附近卖糖葫芦。看到商队起冲突,就摔摊子为号。"
她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柳无眠重新撒好药粉,回头发现燕九歌站在窗边,月光勾勒出他紧绷的侧脸线条。
"担心明日的行动?"她走到他身旁。
燕九歌摇头:"太顺利了。"
"什么意思?"
"程英出现得太及时,情报太详细。"他转向柳无眠,"影阁第一课:巧合多半是陷阱。"
柳无眠心头一凛:"你怀疑程英?"
"不确定。"燕九歌轻触手腕上的契约纹路,"明天见机行事。一旦有异,立刻启动契约感应。"
柳无眠点头,忽然注意到燕九歌左臂有一道新鲜伤口,血迹已经凝固。
"你什么时候受伤的?"她抓住他的手臂。
燕九歌想抽回手,但柳无眠已经扯开他的衣袖。一道三寸长的伤口横贯小臂,边缘微微发黑。
"毒?"她声音发紧。
"擦伤而已。"燕九歌轻描淡写,"那支毒箭的尾羽刮到了。"
柳无眠二话不说,取出苏雨凰给的解毒药粉撒在伤口上。燕九歌肌肉紧绷,却没出声。包扎时,她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皮肤,契约纹路突然发热,一股奇异的感受流过全身——她仿佛看到燕九歌记忆碎片:一个瘦小的男孩在黑暗中练剑,双手血痕累累;少年第一次杀人后躲在雨中呕吐;胸口被利刃贯穿的剧痛...
"你..."柳无眠猛地缩回手,那些画面立刻消散。
燕九歌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契约会随情绪波动而加深连接。"
"所以你一直控制情绪?"柳无眠恍然大悟,"像筑起一堵墙?"
燕九歌默认,重新拉好袖子:"睡吧,明天要早起。"
柳无眠回到床上,却辗转难眠。契约带来的画面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那些是燕九歌的过去吗?他到底经历过什么?
窗外传来打更声,已是三更天。柳无眠侧身看向矮榻,燕九歌背对着她,呼吸均匀但很浅,显然也没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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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九歌,"她轻声唤道,"如果明天..."
"没有如果。"他打断她,"要么成功,要么死。"
柳无眠沉默片刻,忽然笑了:"至少现在我知道,你紧张时右肩会比左肩高一寸。"
燕九歌的肩膀明显僵了一下,随即刻意放松下来。柳无眠满足地闭上眼睛,没看见黑暗中他唇角转瞬即逝的弧度。
黎明前的黑暗中,商队已经整装待发。老周检查完货物,走到燕九歌身边低声道:"昨夜有人打听你们。"
燕九歌眼神一凛:"什么人?"
"两个江湖打扮的,问有没有一男一女投宿,女的带红伞。"老周啐了一口,"我说没见过。"
柳无眠握紧伞柄:"影阁的人?"
"不一定。"燕九歌沉思,"也可能是靖王的探子。"
老周拍拍他们肩膀:"不管你们惹了谁,今天进城后咱们就两清了。我建议你们换个打扮。"
柳无眠谢过老周,和燕九歌回到马车上。随着商队缓缓驶向京城,朝阳从东方升起,将城墙染成金色。远远望去,城门处排着长队,守卫正在逐一检查行人。
"记住计划。"燕九歌低声道,"见机行事。"
柳无眠点头,心跳不自觉地加快。契约传来燕九歌平稳的情绪波动,像锚一般让她镇定下来。她深吸一口气,将凤鸣匕首藏入袖中,红伞握在手中随时可以展开。
京城高大的城墙越来越近,守卫的呼喝声清晰可闻。·我,得*书_城, ~首*发-柳无眠在人群中搜寻,很快发现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程英伪装得惟妙惟肖,正朝他们使眼色。
"准备好了吗?"她轻声问。
燕九歌的手按在刀柄上,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一场关乎王朝存亡的暗战即将在光天化日下展开。
商队缓缓接近城门,柳无眠的掌心渗出细密汗珠。她偷眼望向糖葫芦摊,程英正漫不经心地擦拭着草靶,眼神却不时扫向城门守卫。
"记住,制造混乱后立刻脱身。"燕九歌压低声音,手指在车辕上有节奏地轻叩,那是影阁行动前的习惯动作,"别管我,跟着程英走。"
柳无眠皱眉:"契约怎么办?百丈感应范围——"
"必要时我会切断连接。"燕九歌打断她,眼神冷峻如铁,"优先完成任务。"
城门前排起长队,守卫挨个检查行人。柳无眠注意到每个过关者都要将手按在一块泛着蓝光的晶石上——那验血石表面布满蛛网状纹路,有人触碰时会微微发亮。
"下一个!"虬髯守卫粗声喊道。
老周陪着笑脸上前,递上路引文书。守卫随意扫了眼,指向验血石:"规矩,按一下。"
当老周粗糙的手掌贴上晶石,柳无眠屏住呼吸——石头毫无反应。守卫摆摆手放行,商队缓缓向前移动。
轮到他们这辆车时,燕九歌突然抓住柳无眠手腕:"就是现在。"
他猛地将她推下车辕,力道之大让柳无眠踉跄着撞翻路边货摊。碗碟碎裂声中,商队顿时乱作一团。
"你干什么!"柳无眠会意,红伞"唰"地展开,伞尖直指燕九歌咽喉。
燕九歌双刀出鞘半寸,金焰在刀刃上流转:"贱人,早看你不顺眼!"
周围人群惊呼着散开。柳无眠眼角余光瞥见程英踢翻糖葫芦摊,红艳艳的山楂果滚落一地。守卫们咒骂着冲过来,为首的抽出铁链:"敢在城门闹事!"
柳无眠红伞旋转,三枚钢针射向燕九歌面门。他侧头避过,钢针钉入身后守卫的皮靴。那守卫惨叫一声,抱着脚跳起来。
"抓住他们!"虬髯守卫怒吼。
混乱中,程英闪到柳无眠身侧:"这边!"她拽着柳无眠钻入人群,燕九歌则朝相反方向突围,引开大部分追兵。
拐过三条窄巷,程英推开一道暗门:"快进去!"
门后是条向下的石阶,潮湿霉味扑面而来。柳无眠刚要迈步,契约突然传来剧痛——燕九歌受伤了!
"等等!"她转身就要往回跑。
程英一把拉住她:"你疯了?现在出去就是送死!"
"燕九歌他——"
"师兄自有脱身之法。"程英不由分说将她拽下台阶,"先去汇合点等他。"
阴暗的下水道里,柳无眠每走一步都如芒在背。契约传来的痛感时强时弱,像一根绷紧的线牵扯着她的神经。程英举着夜明珠在前引路,水声回荡在拱形通道中。
"还有多远?"柳无眠忍不住问。
"转过前面岔口就是。"程英突然停下,耳朵贴向湿滑的墙壁,"有人跟踪我们。"
柳无眠握紧红伞,契约的痛感突然加剧——燕九歌正在靠近,而且情况危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