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那足以将人吞噬的嘈杂声浪中。

苏杭的眼神，依旧平静如深潭。

甚至，在那平静之下，还燃烧着一丝不为任何人所动摇的坚定与执着。

讲台上。

郭大炎如同被天雷劈中。

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布满皱纹的脸颊肌肉剧烈抽搐。

那双饱经风霜的鹰眼。

此刻充满了极致的震惊。

荒谬。

痛苦。

难以置信！

修复8862的发动机？！

这个念头。

他郭大炎五年来。

连做梦都不敢奢望！

那架龙八战机。

不仅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更是他爱徒王英伟用生命守护的忠魂！

打捞上来后。

经过无数次专家团队的联合鉴定。

结论只有一个：彻底报废。

毫无修复价值！

甚至连拆解都困难重重。

因为每一个零件都已经被海水严重腐蚀。

失去了原本的结构强度。

将它放在实训基地。

唯一的目的。

就是作为国防教育的活教材。

激励一代代龙科学子发愤图强。

勿忘国耻。

航空报国！

他郭大炎。

五年来。

日复一日地擦拭着那冰冷的机身。

就像擦拭着爱徒未竟的遗愿。

他做梦都想让这架战鹰，重新翱翔蓝天！

可理智却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

这不可能！

这绝无可能！

那是痴心妄想！

他郭大炎。

这五年来。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亲手擦拭着冰冷而斑驳的机身。

就像在小心翼翼地擦拭着爱徒那未竟的遗愿。

他做梦都想！

做梦都想让这架承载了太多屈辱与悲壮的战鹰，能够有朝一日，再次翱翔蓝天！

可理智一次又一次地告诉他。

这不可能！

绝无可能！

但此刻，他曾经最看好，甚至私下里视若亲子的年轻人——苏杭。

竟然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要修复它？！

这小子……

他到底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根本不懂这其中的艰难。

还是在……故意用这种方式，来逗他这个老头子开心？！

郭大炎的胸腔之内。

一股难以名状的，混杂着愤怒、痛苦、怀疑，甚至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敢承认的、被深深埋藏了十五年的……期盼的情绪，在剧烈地翻腾、撞击！

他愤怒。

因为苏杭这石破天惊的宣言，在他听来，近乎一种不负责任的胡闹。

甚至，是对那段悲壮历史，对牺牲英雄的一种不敬！

他痛苦。

因为苏杭的话，像一把最锋利的尖刀，狠狠地戳中了他内心深处，那道从未愈合过的、血淋淋的伤疤。

他怀疑。

这苏杭小子，是不是太过年少轻狂，太过不知天高地厚，究竟是哪里来的底气，竟敢夸下如此海口？

然而，在这些激烈到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情绪之下。

那一丝被他小心翼翼埋藏在心底最深处，深到连他自己平日里都不敢轻易触碰，不敢承认其存在的微弱期盼。

却在此刻。

被苏杭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给硬生生地、粗暴地撩拨了起来。

那微弱的火星，竟隐隐有了燎原之势！

他郭大炎活了大半辈子。

见过太多太多信誓旦旦的豪言壮语。

也见过太多太多被残酷现实，击得粉身碎骨的梦想。

可眼前这个年轻人。

苏杭。

他的眼神，太亮了。

亮得就像黑夜中，最耀眼的那颗星辰。

亮得让他这个几乎已经行将就木的老头子。

那颗沉寂了五年的心，竟然也跟着狠狠地颤了一下。

“苏杭！”

郭大炎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八度，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无法抑制的剧烈颤抖。

以及，一种压抑到极致，仿佛随时都可能彻底爆发的怒火。

如同沉寂了太久的火山，即将迎来最猛烈的喷发！

“你知道，你现在，到底在说什么吗？！”

“你可知道！”

郭大炎几乎是咆哮出声，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那，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