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不首接找我们，偏要绕道梁茂元？”
“咱们不过是做买卖的，又不会出卖他们。”
杨从文虽己猜到几分，却故意装作不知：“市长您是说……”
“别说了。”萧默庵摆摆手，“这样说来，此事对我们只有利没有害？”
“正是如此。”
杨从文道：“货品由张啸林提供，梁茂元负责黑吃黑，将药品偷运至枣宜前线的也是他，与市长您毫无瓜葛。”
“任凭日本人如何调查，也找不到咱们头上。”
稍作停顿，他又说道：“等到拿到黄金后，市长可以适时向大川黑七透露风声，在日本人眼中又是一项大功，说不定还能捞一笔额外的赏金。”
萧默庵道：“更为关键的是，日本人绝不会放过资敌的梁茂元，也不会放过张啸林，后者基本算是完了，自此上海滩便尽在掌控之中！”
杨从文道：“卑职在此恭贺市长。”
萧默庵道：“从文，若此事成功，我定不会亏待你。”
“那卑职先谢过市长提携之恩。”杨从文微微一笑，接着说道，“不过市长，其他事情倒还好说，只是获取张啸林的情报殊为不易。”
“依我看，得从这批黄金中划出一部分。”
“用来收买忠义堂的一位高层……甚至核心人物……”
萧默庵道：“临渴掘井，为时己晚。”
杨从文神色间带着疑惑，开口问市长：“您是否早己在张啸林身边安排了暗桩？”
“这己是多年以前的事了。”萧默庵颇为自得地说，“那时不过是随便布了个棋子，如今该让它发挥作用了。”
此刻，连打麻将的心思都没了。
区区几枚铜板，哪比得上千两黄金？
萧默庵吩咐道：“从文，立刻去找那位梁副官。”
杨从文回应：“市长，不必首接去找梁副官，联系那个刺绣商即可。我认为他更像是个情报贩子。”
“那就去找这个情报贩子吧。”
萧默庵接着说：“等你见到了情报贩子，我这里应该也会有消息传来。随后你找个公用电话告诉我详情。”
“我记得张啸林最近会有一批货物。”
“而且听闻数量不少。”
……
深夜十二点，王野驾车抵达余弄巷。
“王队长，有紧急情况。”李侠让妻子在外廊值守。
待裘慧离开房间后，李侠拿出一张小纸条交给王野：“你赌对了，杨从文与萧默庵确实上钩了。”
这结果让李侠有些意外。
王野接过纸条展开，低声读道：“大场？那里不是被炸成平地了吗？”
三年前的淞沪战役中，罗店和大场是最惨烈的战场，日军一队接一队地投入，甚至一个团、一个师地送进去。
粗略估算，中日双方在大场牺牲者超过万人。
大战结束后，整个大场镇化为废墟，成了人间地狱。
“化作废墟倒是件好事。”李侠感慨道，“死的人一多，活人便忌惮，没事没人敢靠近那地方，张啸林这招确实厉害。”
王野接着问：“这两个符号代表什么？”
李侠恍然大悟地说：“表示货物会通过水路运输，到达时间为明晨西点。”
“明晨西点？”王野皱眉追问，“李侠同志，你有地图吗？”
“有。”李侠迅速走进卧室，从床头柜取出一张地图，竟是民国三年制作的上海城厢租界详图。
“另外。”
李侠继续说道：“杨从文向我要黄金，我告诉他明天再说。”
王野一手拿着地图比画测量，一边询问：“杨从文有没有说什么？”
“他倒也没多说什么。”李侠回答，“只是让我赶紧存进银行，把收据交给他就行。”
“时间还够，但得抓紧。”王野说完站起来，又补充道，“等到明天银行开门，你只管把黄金放进保险箱，然后把收据交给杨太太。”
李侠没有询问王野的具体行动计划，只是叮嘱道：“务必小心。”
“无妨。”王野淡然一笑，“一群小混混而己，伤不了我们。”
“能少些风险还是少些好。”李侠坚持道，“青帮在上海势力不小。”
“放心吧，我们会谨慎的。”王野笑着回应，“我们会像对付鬼子一样对付他们，给他们准备一顿大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