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结局(二)
五王爷没有回答,久久站在原处,目光凝视着虚空中的一点,不知在想些什么。\r?u?w*e+n?5·.-o,r/g`半晌后,他才疲惫地擡手,朝身后的禁军挥了一挥。人马立时如激流一般冲进了殿内,三王爷的嚎哭声顿时止住,取而代之的,是仓皇不知所措的挣扎声:“你们胆敢碰我?我是天潢贵胄龙子凤孙!父皇的遗诏未曾寻到,我说不准马上就要即位,你们怎么敢这般对我!”“果真是疯了。”霍霆冷哼一声,刚说完,却感觉到一旁有道视线射了过来。五王爷正安安静静地望着他,眼中是些从来未曾在他们二人之间出现过的情绪。霍霆抿了抿唇,垂下眸子,重重地朝面前的男子磕了一个头,用只有他们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道:“吾皇吾皇万万岁。”但男子还是没有应,更没有叫他起身,只是用那种难以言说的眼神凝视着他,像是在回忆过去,又好似在展望以后,带着些怀念,又带了些怀疑,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不舍。“他是皇上。”许久后,五王爷忽地没头没尾地冒了一句:“可也是我的父亲。”霍霆盯着面前光滑的地砖,低声道:“您是我的君王,更是我最好的伙伴。”五王爷眼中的怀疑消散了不少,那丝不舍重了许多,他轻叹一声:“但你更多的,还是为了你的兄长吧。”霍霆一言不发。二人就这般久久沉默着,直到殿内嘈杂的声音渐渐消失,过了一会儿,终于彻底安静了下来。五王爷低声唤道:“起身吧。”说完,他便擡脚入了殿内,没有像先前那般,等着霍霆一道。明黄色堆砌的龙床本该是最尊贵的颜色,但此时却已经染上了点点鲜血,三王爷颓然坐在地上,发冠不知掉在了何处,发丝散乱,遮挡住了他脸上的瘢痕。@\¤看#-/书;?君[? £>无??错:?内-?容£他一个劲地喃喃低语道:“不是我,我没有。”短短六个字,重复了又重复,显然已经失了心智。五王爷没有看他,大步行到龙床前,往榻上看了一眼。紧接着,他攀着床沿,身子慢慢往下坠,跌坐在地,愣愣地凝视着榻上已经死去的老者。霍霆快步跟上,垂首拱手跪了下来,用在场诸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大声道:“圣上节哀!”在场的禁军见状,纷纷跟随着他的动作一起跪下,齐声道:“圣上节哀!”声潮一阵高过一阵,五王爷终于失声痛哭,抱着榻上身着明黄龙袍的老者尸身,泣不成声。三王爷还是在一旁低喃道:“不是我,我没有。”霍霆瞥了他一眼,命人将他拖了下去,朝榻前还在哭泣的五王爷又深深行了一礼:“圣上,望您保重身体。”一旁跟着的太监也连忙附和,一边命身旁跟随的小太监立刻去请太医来给五王爷开安神方子,一边搀扶着五王爷起来,行到一旁坐下。霍霆陪同那太监一道搭了把手,有瞬间的功夫扫过了死去的老者容颜,只一眼,他就看得明白。果然如他先前所想,三王爷尽管没脑子,但在盛怒和恐惧之下,也不敢轻举妄动,他所谓的“动手”,只是伤到了老者的一点皮肉。可老者原先就中过风,本就受不得气,被自己的亲生儿子逼迫胁迫,听着巴不得自己死的言论,一时间怒急攻心,被活生生气死了。那乌青的嘴唇,便是中风气死的铁证。不过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了。?aμ优?÷?品??小·±说^?网D} ?&?追¨最[新??`章?节!&男人的嘴角勾起了一个不被他人察觉的冷笑,不过又很快消失不见。时隔多年,埋线许久,他总算为兄长,报仇了。皇宫的方向传来了持续不断的丧钟,一声重过一声,郭牡丹本在沉睡,听见那沉闷的钟声,不由得惊醒了过来,起身愣愣地望向窗外传来钟声的方向。隔壁小屋中的孩子也被这钟声吓醒了,此时害怕得直哭,被担忧的大金抱着,一边哄着一边往郭牡丹的屋中来:“不哭不哭,小小姐不哭,奴婢带您去找娘亲。”说话间的功夫,大金已经抱着孩子进了露华苑正屋。 郭牡丹被孩子的哭声喊得回过了神,她偏头望向大金和她怀里的孩子,心疼地伸出双臂:“哎呦哎呦,我们丹宝怎么了,怎么哭得这么可怜,娘亲在这呢,不怕不怕。”被娘亲细心安抚了许久,小小的孩子总算停止了哭泣,她抽抽噎噎地停了下来,用自己那双泪眼朦胧的双眼凝视着娘亲,小脑袋软软地往她怀里贴了贴,像只刚刚出生寻找母亲的小猫。郭牡丹心都化成了一滩水。她抱着软绵绵的女儿,低声给她哼唱起家乡小调来,待哼完一首,她才复又擡眼,望向窗外,黛眉微蹙。好在她没有担心太久,丧钟的声音刚刚停下,便有人飞快进了露华苑,脚下快地像是踩了一对风火轮,进屋就拱手行礼同她禀报消息:“夫……郭小姐,二公子派属下来同您报平安,让您勿要担忧。”听到这话,女子心中的大石头落了一半,她点点头,挥手让大金给这随从赏赐,又有些急切地问道:“那他什么时候回来?”说出口后,郭牡丹才恍然发觉不对,她又不是他的谁,和他无甚关系,干嘛要问这些。她清了清嗓子,眼睛瞟向别处,装作漫不经心道:“我就是随口问问,没旁的意思,你不必在他面前说了。”那随从闻言苦笑一声:“属下想在二公子面前提起,怕是这段时间内也没办法做到。”郭牡丹收回视线,目光重新落到这随从脸上。随从轻叹一声:“先帝刚殁,圣上登基在即,宫中朝中还有许多事需要二公子操持,至少在国丧期间,二公子都回不来。”“国丧期间都回不来?”郭牡丹有些着急:“那不是得三个月的功夫?”三个月,不但入了秋,甚至都入冬了,男人走时还只穿着夏末的薄衫,怎么受得了。她咬了咬唇,心思一时间都落在了此事身上,也没功夫同男人避嫌了。“你去寻小金,他刚刚回来,平日常用的物件都收拢在小金那里,让小金给你拿了送宫里去。”想了想,光物件衣衫也不够支撑这三个月的,在宫中待着,肯定需要不少银钱转圜。郭牡丹蹙了蹙黛眉,交代大金道:“将先前我备在夹袄里的那些金叶子拿出来,让他捎进宫里去。”大金闻言瞪大了眼:“夫人,那可是不小的一笔数目呢,您确定要捎给姑爷……二公子吗?”郭牡丹昂着脑袋道:“你肯定要记下账啊,待他回来,需得他连本带利地还我,姑奶奶我可不做赔本的生意。”大金应是离去,片刻后,将一个沉甸甸的大袋子塞到了随从手里:“劳烦送到宫中,交到二公子手里。”随从被手中袋子的重量惊了一跳,但他毕竟也算见过世面的人,一瞬间的功夫便冷静了下来,朝郭牡丹行了个礼,便又匆匆忙忙离开了。郭牡丹抱着孩子,紧走两步,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随从离去的身影,直到那随从转弯离了露华苑,彻底不见了踪迹,她才收回了目光。许是那钟敲了太久,尽管此时它没有再响了,可郭牡丹还是觉得,那钟声就像在耳边回荡一样。她没有多想,抱着孩子转身朝郭老爷住着的物种走去,宽慰他放宽心,安心等待他看重的“好女婿”回来。时光飞逝,不知不觉间,露华苑的树叶便由绿转黄,又彻底掉了个干净。霍霆先前护着的那些牡丹花早就开完了,但被花匠细心呵护着,在初冬的寒冷中也生得茁壮,保留着几片叶子。先前这院中最多的菊花彻底没了,大金本来还在角落中发现了几株,秋天甚至还盛放了一波,但是很快便被冻死了,彻底将这院子交到了牡丹花的手中。郭牡丹对此恍然不觉,她的心思都放在了女儿身上。丹宝如今已经能认人了,见到是她,嘴里便会发出几个“咿咿呀呀”的音节,更多的时候,会朝着她笑出声来,圆圆的葡萄眼弯成两座小桥,也挡不住里面闪耀着的星星。也是奇怪,眼下看不见那男人了,可郭牡丹却比先前他日日在自己眼前晃悠时更加想念他,在带着丹宝玩耍时,总是会突然出神,想到他如果现在在的话,会是怎样的场景。但先帝下葬、圣上登基,大事一桩接着一桩,连郭牡丹都能感受到前朝的忙碌,更别说作为圣上心腹的他。好不容易,三个月过去了,听兴国公说,朝堂一切都在恢复往日的模样,想来他也很快可以回来了。郭牡丹正这般想着,就听到了外间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期间夹杂着下人的说话声。不等她的理智回笼,她的身子已经抱着孩子窜了出去,立在了露华苑门口。不过来得并不是她以为的人,而是一个无须男子,手中还拿着明黄色的什么东西。她看过话本,知道那是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