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
“公子,公子?”霍霆昏昏沉仿佛睡梦之中,听见有人唤他,猛然清醒过来。′w^a~n!g`l′i\s.o′n¢g\.+c·o^m·男子见他擡眼望着自己,松了一口气,笑道:“公子,您这些日子治疗了头疾,连眼神也变得锐利了许多呢。”霍霆没有答话,只是望了一眼已经昏暗的窗外,喃喃道:“什么时辰了?”男子道:“已经巳时了,该到了拔针的时候了。”霍霆“嗯”了一声,缓缓起身,出门去往正厅。正厅的老者正在灯下翻阅医书,听见门外动静,笑盈盈地起身迎他,招呼霍霆在案几前坐下。“针灸了这几次,霍郎君可还觉得脑中昏沉?”“已清明了不少。”“那便是了,先前瘀血滞堵脑中,故而您偶有昏沉迷乱之象,待今日清完针,日后便再不会被此困扰了。”说着,老者擡手,从霍霆头上挨个拔出银针,一一放置妥当。当放置好最后一根时,老者拍了拍霍霆肩膀,宽慰道:“好了霍郎君,这大半个月的诊疗,就此终止,若是日后还有旁的不适,再寻老夫。”霍霆朝老者拱了拱手,接着从怀中掏出一物要交给老者:“辛苦,这是霍某的一点心意,请您务必收下。”可老者只是不要,推拒了几次后,老者无奈道:“夫人早已给了老夫数倍的诊金,若是再收,实在是于心有愧。”言罢,他收拾好自己的医书和药箱,拱手和霍霆告辞:“霍郎君,要谢,还是谢夫人吧。”不等霍霆再说什么,老者已经背着药箱,阔步出了正厅,跨上自己拴在院中的驴子,慢悠悠地离开了。霍霆立在原地,久久地注视着老者离去的背影,许久后,又将视线落在了院内一处漆黑的窗户处。_x,s+h!a¨n+j~u-e^./c¢o/m!那是她的屋子,他治疗了多久,她就离开了多久,果然如她离开时所说,未曾来打扰他。男人阖了阖眼,擡脚回了屋中。“大将军的亲卫们都已经全部联络上了?”男子点点头:“已经按照您安排的形成了暗线,不单有留守在赌坊处的,还有侯在几个尚书处的,想来最多十日,定能寻到线索。”霍霆微微颔首,望着面前的瘦小男子,声音中的情绪与往日稍有不同:“这近两个月,辛苦你了。”男子一愣,随即恭敬道:“公子何出此言,这都是属下该做的。”霍霆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让他退下。待男子离去后,他的眼神落在这富丽堂皇的屋中,扫视了一圈,又扫视了一圈。处处富贵,与那女子一般无二,初时他觉得俗气,此时瞧来,倒是精致华丽。她也是商户女子,若是当时家中认识的是秦家,为他娶的是她……男人抿了抿唇,将那不切实际的想法赶出脑海。终究,是有缘无分。“确定那家是木匣的主人吗?”郭牡丹蹙起黛眉,掀开车帘,在巷口探头张望了一番:“那私宅可值些银子呢,怎么这主人家如此……穷困?白墙青瓦,门口连对石狮子都没有。”大金在一旁听着,插嘴道:“夫人,文人世家就喜欢搞这种腔调,显得清廉简朴。”“说的有理。”郭牡丹没再纠结,让大银去送还木匣。眼瞧着大银在门前候了许久后大门才打开,郭牡丹刚松开的黛眉又皱了起来:“这家人怎么回事,怎么一点都不懂得待客之道,我们乡下人都知道不能让客人等太久呢。”好在说话间的功夫,大银已经将东西还了回去,看样子,那木匣确然是这家的没错。·s~i`l_u?b¨o′o.k-..c?o*m¨郭牡丹亲自擡手掀开车帘,迎大银进来,转头吩咐车夫:“走吧,去铺面瞧瞧,好些日子没去了,正好看看兴叔的本事。”车夫应了声,飞快地调转车头去往另外一个方向。郭牡丹的马车刚刚离开,那座朴素低调的宅子里便出来了一个青衣男子,身后跟随的随从,手中正抱着那个大银刚刚送进去的木匣。“放马车上,一会儿带回宫里。”青衣男子低声嘱咐:“怎么说,也是个念想。” 话虽如此说着,可他面上没有丝毫怀念之情,声音也冷冰冰的,带着丝丝阴郁。“送东西的人,身份知道吗?”随从点点头:“应当就是那私宅现在住着的人,您要是想知道,奴才去打探打探。”这随从说话时,声音尖细,还有几分阴柔在。青衣男子挥了挥手,示意随从自己决定,接着便上了马车。郭兴不愧是郭老爹身边的第一干将,短短不到两月功夫,铺面打理地有声有色,俨然已是这条街上人气最旺的几间铺面之一了。郭牡丹瞧了一圈,很是满意,不过她看了又看,总觉得还是有点美中不足:“兴叔,这几个铺子,都是卖得不同品类的货吧?而且这些货源,应当都在京城附近?”郭兴点头:“不同品类正好能互相避开角逐,咱们家的铺子,都能有赚头。”谁知郭牡丹闻言,摇了摇头:“眼下来瞧,咱们这几间铺子卖什么的都有,确实能互相避开,可时间长了呢,不是也同旁人避开角逐了吗?”郭老爹在老家的生意比在京城大得多了,发达之后,除了老本行之外,涉及各行各业,怎么都逃脱不出他们郭家的货去,而现在是在京城,富贵人家比比皆是,按照他们的财力,还不足以像老家那般揽下京城的生意。郭牡丹想了想,朝若有所思的郭兴道:“兴叔,我那里还有些余钱,明日让大金都送来给你,再盘几间铺面吧,就做眼下咱们铺面中最挣钱的那生意,换个名字,同个品类,先试上两月瞧瞧。”郭兴跟随郭老爹多年,听到郭牡丹这么说,自然明白了她想做什么,含笑应了下来,望向郭牡丹的目光中满是慈爱:“好好好,就按照你说的做。”从郭兴那边离开后,天色尚早,大金望了一眼冬日里难得晴朗的天空,问郭牡丹道:“夫人,咱们现在便回转兴国公府吗?”郭牡丹沉默片刻,摇了摇头:“好不容易光明正大地出门一趟,就不要浪费了。”她掀开车帘,眺望私宅的方向,犹豫道:“要么,回私宅看看吧,小金不是传话来,说他的头疾已经痊愈了吗?我去瞧瞧他。”不知不觉间,马车已经行到了护城河边,河边的柳枝尽管已经落成了光秃秃的模样,但映着日光,还有几分春日里的窈窕之意。大金有些不情愿:“可是夫人,这些日子,那霍郎君可是一句话都没给您捎呢,白瞎了您对他那么好。”“兴许他还没过心里那一关呢。”郭牡丹说着,自己心里也有些不得劲,要是那男人一直这样也就罢了,可是偏偏他已经改变了态度,旁得不说,那夜她喝得更多,难道是自己逼着他成事的吗?怎么第二日那般态度。不过想到那张俊逸非凡的容颜,郭牡丹的心又软了下来,低声道:“罢了,和他置什么气,回私宅去瞧……”话还没说完,马车忽然猛地停下,险些把她从车内的软榻上摔了下去。“怎么回事啊?”大银先行下车查看,见是因为进了一条小道,小道前又恰好堵了一辆马车时,连忙又上车回禀郭牡丹:“夫人,走到岔路里来了。”这个方向正好是去往私宅的方向,郭牡丹并不想让,于是探出头来,一边瞧对面马车的动静,一边吩咐车夫道:“告诉对面,劳烦他们让一下吧,我们要是让了,又得拐好久。”“主子,适才下来的那丫鬟,就是早些时候送来木匣的人。”随从朝着面向车窗外的青衣男子,尖声尖气道:“要么就趁此机会,问问他们的身份?”说完好一会儿了,青衣男子都没反应,只是长久地注视着窗外,像是在看什么东西看呆了一般。随从忍不住又唤了一声:“主子?”青衣男子这才回过神来:“嗯?你说什么?”随从恭敬地又将适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原来如此。”青衣男子喃喃道,过于薄的唇瓣勾起了一丝弧度:“既然是送来母妃遗物的人,那本王还是得去见见。”随从愣住,不知主子为何突然这么想。不等他说话,青衣男子便自顾自地掀开车帘,下了马车,朝对面的马车走去。河边,霍霆正纵马疾驰,衣角猎猎作响,英挺的眉眼因为扑面而来的凉风而显得有些冷肃。“吁。”他勒缰停马,朝身后的下属擡起了手:“前方有两辆马车,绕路而行。”说着,他就要调转马头,往河堤下方的小道去时,忽地又顿住了动作。“三王爷?”他喃喃道,眼睛如鹰一般紧紧盯着从马车上下来的青衣男人。见那相貌阴冷的男人脸上挂着温和的笑,甚至颇守礼仪地行向了另外一辆马车,含笑对车内说了几句话时,霍霆的眉头忍不住蹙了起来。这车内是何人,居然能让这位尊神亲自下车,笑脸相迎?他挥了挥手,示意下属隐蔽起来,他自己也寻了一处未凋落的灌木,隐匿行踪,紧接着,锐利的视线移到了青衣男子面前的马车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