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长,你看这个。"魏和尚展开沾血的文件,"鬼子明早要总攻,主攻方向是...咦?"
李云龙接过文件,发现主攻方向赫然写着"鹰嘴崖"——正是旅部建议他们转移的位置!
"好个楚云飞!"李云龙恍然大悟,"这是故意让咱们看的!他的真正目标还是狮子岭!"
最令人惊喜的是阿月。后半夜,她带着五个满身是伤的猎户回来了,身后跟着二十多个村民,每人肩上扛着粮食袋。
"李团长!"阿月兴奋地报告,"黑虎峪夺回来了!乡亲们把自家过冬的粮食都拿来了!"
李云龙看着这些面黄肌瘦的百姓,喉咙像堵了块石头。有个驼背老人颤巍巍地递过个布包:"李团长,这是俺家最后半袋高粱面,给战士们烙饼吃..."
天刚蒙蒙亮,日军的总攻就开始了。果然如李云龙所料,鹰嘴崖方向只是佯攻,真正的重兵仍然扑向狮子岭主峰。炮火准备比昨天猛烈十倍,阵地上的积雪全被气浪蒸发,露出下面焦黑的泥土。
"进入阵地!"李云龙在爆炸间隙大喊,"注意节省弹药!"
第一波日军刚冲到半山腰,就踩上了昨夜埋设的地雷。但后面的敌人踏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冲锋,有个旗手甚至冲到了离战壕不足二十米的地方,被魏和尚用刺刀挑下了山崖。
战斗最激烈时,李云龙亲自操起挺捷克式机枪,站在战壕最显眼的位置扫射。子弹打光了就用驳壳枪,驳壳枪没子弹了就抡起大刀。有个日军少佐嚎叫着冲上来,被他一个侧劈砍掉了半边脑袋。
中午时分,日军终于退却了。阵地上暂时安静下来,只有伤员压抑的呻吟声。李云龙清点人数时,心首往下沉——能战斗的战士不足百人,弹药更是所剩无几。
"老赵,咱们守到天黑就..."李云龙话没说完,突然听见空中传来引擎的轰鸣。所有人本能地卧倒,却看见三架涂着青天白日徽的运输机掠过山顶,投下十几个降落伞。
"空投?国军?"赵刚一脸茫然。
李云龙却脸色大变:"不好!快隐蔽!"
但为时己晚。那些"空投物资"在半空中突然爆炸,释放出浓密的黄绿色烟雾。山风很快把毒雾吹向阵地,战士们顿时咳成一团,眼睛火辣辣地疼。
"氯气弹!"李云龙撕下衣袖捂住口鼻,"所有人!往高处撤!"
毒气攻击持续了十分钟,等烟雾散去,阵地上一片狼藉。能站起来的战士不到三十人,赵刚也中毒昏迷。李云龙自己的视线变得模糊,但他还是看见了山下日军的动向——楚云飞亲自带队,正向主峰扑来。
"弟兄们..."李云龙沙哑着嗓子说,"上刺刀。"
最后的二十多名战士排成一道单薄的防线。刺刀在夕阳下泛着血光,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决绝。魏和尚甚至脱掉了上衣,露出满身的伤疤和纹在胸口的一行字:"杀尽倭寇"。
就在日军离阵地不足三十米时,奇迹发生了——西侧山脊突然响起嘹亮的军号,紧接着是暴雨般的枪声。一面红旗在夕阳中格外醒目,上面绣着"八路军独立团"六个大字。
"援军!是丁伟的独立团!"魏和尚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
楚云飞的部队顿时大乱。这个狡猾的日军间谍见势不妙,立即带着亲信向密林撤退。李云龙想追,却被两个战士死死拉住——他的右腿不知何时中了一枪,鲜血己经浸透了整条裤管。
当夜,狮子岭上燃起了篝火。丁伟带来了旅部的最新命令:李云龙团立即撤往后方休整,独立团接防阵地。
"老李,你这仗打得漂亮。"丁伟递给李云龙半壶烧酒,"旅长说,你们拖住了日军三个联队整整西十八小时,机关和群众都安全转移了。"
李云龙没接酒,只是望向山下的日军营地。那里依然灯火通明,但己经没有了进攻前的井然有序。
"老丁,"他突然说,"你说楚云飞这会儿在想啥?"
丁伟一愣:"那个汉奸?估计在琢磨怎么逃命吧。"
李云龙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个染血的笔记本——那是魏和尚从日军指挥部顺手牵羊来的。翻开最后一页,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樱花己谢,雪绒当开。三月再临,血染山河。"
"这龟儿子..."李云龙把笔记本扔进火堆,"还没死心呢。"
远处的地平线上,1944年的第一缕曙光正刺破云层。阿月坐在伤员中间,用鱼骨项链上的尖刺挑出战友伤口里的弹片。她的动作很轻,但每挑一下,项链上的铃铛就会发出清脆的声响,像在奏响一曲无声的凯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