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土高原的晨雾像掺了牛奶似的浓稠,吉普车在盘山道上颠簸得像是惊涛骇浪里的小船。*零^点-墈+书· !哽?歆·罪\全~李云龙裹紧呢子大衣,后槽牙咬得咯咯响——这身新行头让他浑身不自在,活像被捆了手脚的螃蟹。
"首长,前面就到兵站了。"司机小张扭头报告,突然瞪圆了眼睛,"您脸色咋这么白?"
李云龙刚要骂娘,胃里突然翻江倒海,"哇"地一口喷在车窗上。淡黄色的胆汁顺着玻璃往下淌,把军装前襟洇湿了一大片。
"停车!"他踹开车门,踉踉跄跄扑到路边,抱着棵老榆树又开始干呕。树皮上还留着去年鬼子扫荡时的弹痕,几个蚂蚁正沿着弹孔边缘排着队搬家。
便装青年敏捷地跳下车,从牛皮挎包里掏出个军用水壶:"李团长,喝点薄荷水。"
"你他娘到底是谁?"李云龙抹了把嘴,突然抓住对方手腕,"从上车就鬼鬼祟祟的..."
青年笑了,左手轻轻一翻就挣脱钳制,袖口露出截乌黑的枪管:"社会部特勤科周卫国,奉命护送您去延安。"他压低声音,"昨晚炊事班的面粉里又发现蓖麻毒素,这是半个月来第西次投毒。"
山风卷着沙砾打在挡风玻璃上,噼啪作响。李云龙眯起眼睛望向远处的山梁——几个放羊娃的身影在雾气中若隐若现,领头那个手里挥着的分明是信号旗。
"掉头!走野狼沟!"他猛地拽开车门,顺手把周卫国腰间的驳壳枪抽了出来,"小张,会唱《信天游》不?等会儿看见检查站就大声唱!"
车轮碾过碎石路的声音惊飞了灌木丛里的山鸡。周卫国从座位底下拖出个木箱,掀开盖子露出整整齐齐的十二颗手榴弹:"兵站炊事班老刘是咱们的人,他会在面汤里..."
"轰!"
突如其来的爆炸把吉普车掀得翘起半边轮子。李云龙脑袋撞在车顶棚上,眼前金星乱冒间,看见山坡上窜出七八个穿羊皮袄的"农民",手里的三八大盖喷着火舌。
"操!"他踹开车门滚进路边的排水沟,子弹追着脚后跟打进冻土。.求~书·帮? \更·芯?嶵¨全\周卫国一个鱼跃扑到他身边,左肩瞬间绽开朵血花。
李云龙扯下绑腿给他扎紧伤口,突然乐了:"小子,见过打地鼠不?"说着从怀里掏出面小镜子,借着阳光朝对面山梁晃了晃。
"砰!"
三百米外的岩石后响起一声沉闷的枪响。领头袭击者的天灵盖像摔碎的西瓜般炸开,红白之物溅了同伙满脸。紧接着又是两枪,精准地撂倒了机枪手。
"王喜奎!"李云龙扯着嗓子喊,"留个活口!"
神枪手的回应是第西颗子弹——最后一个逃跑的袭击者膝盖骨应声而碎,惨叫着滚下山坡。李云龙拎着驳壳枪冲上去时,那家伙正哆嗦着去够腰间的自杀手雷。
"想死?没那么容易!"李云龙一脚踩住他手腕,刀尖往牙缝里一撬,"咔吧"一声,满口黄牙混着血水吐了出来,藏在臼齿里的氰化钾胶囊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
审讯在移动中进行。吉普车后备箱里,俘虏的惨叫声被发动机轰鸣盖得严严实实。等车开到兵站时,周卫国己经捧着血淋淋的供词在记笔记:"太原特高课新训练的少年挺进队...专门针对您..."
"老李!"兵站站长跑出来迎接,络腮胡子上还沾着面渣,"面汤都..."
李云龙突然抬手一枪,站长眉心顿时多了个血洞。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他扯开尸体衣领——锁骨位置纹着朵小小的樱花。
兵站顿时乱成一锅粥。炊事班老刘举着擀面杖冲出来,看见满地鲜血居然乐了:"我说今早面缸里怎么有股骚味!"他踢了踢尸体,"这王八蛋非说要亲手给您做刀削面..."
"收拾东西,转移!"李云龙把供词塞给周卫国,"告诉社会部,樱花小组在延安的接头点是..."
话没说完,远处传来飞机引擎的轰鸣。三架零式战斗机俯冲下来,子弹把兵站屋顶的瓦片打得西处飞溅。李云龙拽着老刘滚进地窖时,看见周卫国举着信号枪朝天空打出一发绿色信号弹。/叁·叶_屋¨ ,罪,辛`璋.结*庚*欣!哙`
令人惊讶的是,敌机居然停止扫射,摇摆着机翼转向飞走了。地窖里安静得能听见老鼠啃木箱的声音,所有人都盯着周卫国手里还在冒烟的信号枪。
"去年在天津策反的航空兵..."年轻人轻描淡写地解释,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鲜血从指缝里往外渗,"李团长...您必须...立刻..."
李云龙扒开他衣领一看,伤口周围的皮肤己经变成骇人的紫黑色:"子弹淬了毒!"他转头怒吼,"老刘!烧酒!快!"
土法解毒的过程比凌迟还痛苦。滚烫的烧酒浇在伤口上滋滋作响,周卫国疼得把皮带都咬穿了。李云龙用匕首剜出变色的烂肉时,年轻人突然抓住他手腕:"记住不是这样的。
夜幕降临时,改装过的道奇卡车载着众人继续向延安进发。李云龙坐在车厢里,借着马灯的光研究周卫国身上搜出的密信——信纸上的暗语显示,日谍己经渗透到延安核心部门,而突破口竟是个不起眼的人物
"团长,前面就是封锁线了。"老刘凑过来小声说,"听说最近鬼子搞了个新花样,专门查..."
卡车突然急刹车。月光下,路中间横着道铁丝网,十几个伪军端着枪围上来。领头的是个戴圆框眼镜的瘦高个,说话带着浓重的关东腔:"良民证!统统滴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