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如浸了水的棉絮,沉甸甸、湿漉漉地裹住陈灵希的每一寸皮肤,那触感冰凉且黏腻,仿佛无数细小的触手在轻轻蠕动。·兰`兰+文*学? *无+错_内\容!
她坠在虚空中,耳边王道士的呼喊早被撕成碎片,只留下尖锐的风声在呼啸,如同恶鬼的哀嚎;胡三爷的狐骚味也散得干干净净,只剩腕间子弹壳护身符烫得惊人——那是爷爷抗美援朝时从美军阵地捡的,红布都洗得发白了,此刻却像块烧红的炭,滚烫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烫得她手背起了薄汗,那汗滴顺着肌肤滑落,带来一丝短暂的凉意。
"慌什么?"陈灵希咬了咬舌尖,血腥味在嘴里炸开,那股浓烈的血腥味道充斥着鼻腔和口腔,又咸又涩。
她想起三个月前在东北出马仙堂,被黄皮子迷了心智时也是这样——越是混沌,越要拿疼醒自己。
那时胡三爷说"人心是盏灯,鬼祟不敢近",现在这幻域再黑,总比不过东北深山老林里的狐仙洞。
那狐仙洞,黑暗中弥漫着潮湿腐朽的气味,西周的石壁冰冷粗糙,仿佛隐藏着无数双眼睛在窥视。
她摸向右臂,纹印在皮肤下蠕动,像条活过来的赤链蛇,那滑腻的触感从皮肤下传来,让她的手臂微微颤抖。
上次在滇南赶尸村吸收的百年尸煞怨念还沉在纹印深处,此刻被她意念一引,顺着血管往上窜,好似有一股冰冷的气流在血管中奔腾。/t^a+y′u¢e/d_u·.·c/o-m-"嗡——"纹印突然亮起暗红微光,像是被风吹得忽明忽暗的纸灯笼,那微弱的红光在黑暗中摇曳,照亮脚边巴掌大的虚无,隐约能看到周围虚无中似乎有淡淡的雾气在飘荡。
有东西在动。
陈灵希瞳孔微缩。
那些原本隐在黑暗里的光点终于现了形——幽蓝中泛着紫,像极了湘西赶尸人腰间挂的引魂灯,只不过这里的光更冷,冷得像浸过北冰洋的冰碴子,那冷光散发着丝丝寒意,让她的皮肤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想起龙老教过的幻术课:"西方幻术最笨,总爱用视觉陷阱,可再精巧的幻,总得留个线头。"线头?
或许就是这些光点?
她试探着伸出手,指尖刚碰到最近的光点,太阳穴突然炸疼,那疼痛如同尖锐的针刺入脑中,眼前瞬间闪过无数杂乱的光影。
一串破碎的画面涌进来:金发男人(应该是杰克)在实验室调配药剂,能听到药剂在容器中搅拌的声音,闻到刺鼻的化学药剂味道;红眼睛的娜塔莎往水晶球里滴黑血,那黑血滴落的声音清脆而诡异;还有...龙国擂台的观众席?
苏小小举着应援牌的脸一闪而过。
"是锚点。"陈灵希倒抽口冷气。
龙老说过,高级幻术要绑定施术者的记忆当锚,否则幻境会像没根的浮萍。
杰克这"幻域同调"虽狠,却把自己的记忆碎片当钉子,钉进了幻域里。.d~1\k!a*n¨s-h-u¢.¨c′o?m/
那些光点根本不是破绽,是他藏锚点的盒子!
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尝到一丝干涩的咸味,右手按在纹印上。
纹印瞬间灼热,皮肤下浮出青黑的纹路,像老树根盘在臂弯——这是【华夏恐怖纹印】的"破妄态",上次对付樱花国的百鬼夜行时用过,专门克这种意识类的邪术。
光点开始躁动,能听到它们发出细微的嗡嗡声,仿佛在恐惧地尖叫。
陈灵希能感觉到它们在躲,像被猫盯上的老鼠。
她想起民俗大学时偷翻过《阴阳破妄录》,上面说"凡幻必立象,立象必有形,破形先破意"。
她闭起眼,把意识沉进纹印深处——那里沉睡着爷爷讲的"鬼打墙"故事,仿佛能听到爷爷那低沉而慈祥的声音;奶奶缝的驱鬼香包,能闻到那淡淡的草药香气;还有去年在黄河边捡到的半块青铜镜(后来证实是商周时期的照妖镜残片),能感受到青铜镜那冰凉光滑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