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喃喃自语道，这一刻，呼吸对他来说都像是特别困难的事情。

窗外的霓虹灯太亮了，像是首播间打赏的特效。

即使孤身一人，他的嘴角仍然挂着完美的微笑，因为那是观众们最爱看的笑容。

受伤了要笑，哭了也要笑，眼睛都肿的睁不开了，他还是要笑。

这间公寓是他拿到第一部电视剧出演费的时候买下的，当时他还拍下了这个落地窗，只为了炫耀给母亲看。

“妈，你看，这窗多好看。”

“从这看过去，能看到整个云京市繁华的夜景。”

夜景真美啊，他想。

可是好像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远重将双臂张开，摆出了演员在舞台剧上谢幕的姿势。

坠落的六秒钟里，他好像听到了丝线被重力崩断的声音，这一刻，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活。

“妈，对不起，我还是没能活下来。”

“对不起。”

“砰！”

一声巨大的闷响撕裂了夜间的寂静。

低楼层的人打开了窗户，有人嘟囔着“哪个天杀的又在高空抛物”，慢悠悠地走过去查看——

然后，尖叫声划破夜空。

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远重死了，听到“远重”这个名字，人群就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秃鹫，从西面八方围了过来。

手机的闪光灯此起彼伏地闪了起来，顿时照亮了那具扭曲的躯体。

他的脖颈折成不可思议的角度，西肢像是被玩坏的木偶般溢了出来。

从这么高的高度摔下去，他的头颅早己经被摔得稀巴烂。

只是人们还是能够从他俊秀的脸上看到，那堪称完美的笑容。

不知是谁先一步将他拍下，紧接着，他死去的模样以各式各样的角度在社交媒体上广为流传。

评论区里，是各类网友“心疼”、“不敢相信”和“潘波游戏害人”的言论。

“哎。”亓书低声喃喃，指尖一划，关闭了这则新闻。

不需要亲自见证，亓书也能想象出来远重经历过什么。

亓书感到愤怒吗？这种情绪早被上万次的轮回经验磨平了。

她还感到悲伤吗？与其说是悲伤，不如说是对“量产式悲剧”的倦怠。

那些被潘波游戏精心设计下的人心崩溃就像是流水线上摔落的罐头，连声响都极为雷同。

在一万多次的轮回里，她与远重也曾有过一面之缘。

那时的他凭借着自身的知名度在潘波游戏中过得风生水起，无数粉丝自愿为他送上各种物资和游戏资源。

他也曾在一次游戏中，向她伸出过援手。

她有过许多仇人，自然也有过许多恩人。

这变态的潘波游戏就像淬了毒的染缸，将每个涉足者的灵魂都浸染成了陌生的颜色。

等一等。

亓书似乎是回想起了什么，12433是不是想说。

它也不过是潘波游戏的受害者，它也变成了不属于它的样子。

就像是洁白的翅膀被浸染成不属于它的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