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的轰鸣声裹挟着刺耳的刹车声刺破空气时，她还沉浸在怎么样才能让赵悦放弃陆瑾怀的想法中。

千钧一发之际，腰间突然传来大力拉扯。苏糖整个人被拽得踉跄着跌向花坛，手腕擦过铁栏杆火辣辣地疼。

身后传来重物撞击声和轮胎摩擦地面的尖锐声响，她转身看见赵悦单薄的身影被撞得腾空而起，白色裙摆在空中划出刺眼的弧光，最终重重摔在二米开外的斑马线上。

“悦悦！”喉咙里爆发出的尖叫仿佛不是自己的声音。

苏糖跌跌撞撞扑过去，看到赵悦苍白的脸上还沾着方才被她扯落的碎发，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

柏油路上蜿蜒的血迹像条诡异的红绸，将少女浅杏色的帆布鞋染成暗红。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和报警声，而苏糖只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震得耳膜生疼，世界在这一刻轰然坍塌。

消毒水混着血腥味的记忆突然从脑海深处翻涌而出，她看着医护人员将担架推进救护车，赵悦染血的手指无力地垂落…

“患者瞳孔对光反射减弱！”医护人员的喊声刺破混沌。

苏糖踉跄着扶住车身，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眼前的赵悦身上缠着带血的绷带，这与记忆里那个裹着白浴巾、手腕缠着纱布的少女渐渐重合。

消毒水与铁锈味在鼻腔里疯狂翻涌，她突然剧烈干呕起来，双腿像被抽去筋骨般绵软整个人跌坐在地。

边上的陆怀瑾被这一幕也吓呆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赵悦总是喜欢时不时出现在自己身边，刚开始她有不完的话，可是在他一次次嫌弃她太吵太闹的时候少女渐渐便安静了下来，最后就变成了如今低头不语顺从他的模样，但是看着她低眉顺眼的样子，陆怀瑾又是一阵烦躁。不可否认赵悦是懂得喜欢他的，每天早上雷打不动准备好的早餐，打球时准备好的毛巾，拧开好的水瓶，学业上她给自己准备好的笔记，每次专业考她给自己画的重点…这也是为什么陆瑾怀虽然没接受却又不拒绝赵悦的原因！

医院长廊的荧光灯惨白刺目，苏糖跌跌撞撞地追着担架跑，鞋底与地面摩擦出凌乱的声响。

消毒水的气味愈发浓重，几乎要将她淹没。苏糖被推进抢救室的瞬间，金属门重重合拢，发出冰冷的“咔嗒”声，将那张沾满血污的脸彻底隔绝在门后。

她僵在原地，指尖还残留着刚才攥住担架时的粗糙触感。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她顺着墙壁缓缓滑坐在地，膝盖硌在坚硬的瓷砖上，却感觉不到疼痛。

记忆再次不受控制地翻涌，上一世的医院，也是这样冰冷的白墙，这样刺鼻的消毒水味。

当时她守在赵悦的病床前，看着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波纹，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下。而现在，紧闭的抢救室大门上，“手术中”三个鲜红的字样不断闪烁，像一道永远跨不过去的鸿沟。

陆怀瑾试图想把苏糖扶起，可是少女拒绝他的触碰。 她恨自己为什么过马路还要分心，但是她也恨陆怀瑾，为什么就不能顺从赵悦在这边吃火锅，为什么就非得过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