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勤车碾过坑洼路面，颠簸中周青的行李滑落，那件旧工装外套掉了出来。他弯腰去捡，发现内袋鼓鼓囊囊的——摸出来是个手工缝制的护身符，里面硬邦邦的像是金属片。

"这啥？"张明凑过来。

周青拆开看，是块打磨光滑的机甲关节轴承，上面刻着歪歪扭扭的一行小字："机器认死理，人得活出骨气。"

通勤车驶过矿区公路，周青隔着车窗就看见工会大楼前黑压压的人群。张明扒着窗框瞪圆眼睛："操！全区的人都来了？"

周青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训练包带子。

工会广场上百多号人围着临时支起的投影屏，老李头正用扳手敲打接触不良的音响设备，金属碰撞声隔着车窗都能听见。

“哥！”周蓝从人群中冲出来，马尾辫甩得老高，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李叔他们非要来接你，我说不用，他们不听！”

老李头叼着烟走过来，粗糙的大手在周青肩上重重一拍：“小子，出息了啊！百连胜，整个矿区都传遍了！”他嗓门洪亮，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周青微微点头：“运气好。”

“屁的运气！”老李头嗤笑一声，转头对围观的人喊道，“看见没？我就说萤石就是青娃子，现在都信了吧！咱们矿区的娃，把那些富家子弟全打趴下了！”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哄笑和掌声。几个和周父相熟的矿工凑过来，七嘴八舌地问着天梯赛的细节。

“听说你用工蚁机甲打赢了钻石段位的？”

“那招盾反咋练的？老周天天在工会研究，非说角度不对！”

周青还没回答，周蓝己经插嘴：“我哥厉害着呢！十大学院都抢着要他！”

众人又是一阵惊叹。周青瞥了眼妹妹，见她得意洋洋的样子，知道她肯定早把消息传遍了矿区。

周父站在人群外围，手里攥着半瓶白酒。见儿子目光扫来，他喉结动了动，最终只是举起酒瓶晃了晃。这个动作让周青想起上次月考后，父亲也是这样在厨房默默开了一瓶最便宜的高粱酒。

"让让！让让！"周母挤进人群，围裙上还沾着面粉。她一把拽住周青胳膊上下打量："瘦了。"转头就冲王叔喊，"老王！你家养的土鸡卖我两只！"

“不卖，一会我给你送家去。”

张明趁机溜到零食摊前，掏出一叠信用点："刘婶！所有辣条我包圆了！"

工会大厅突然爆发出惊呼。投影屏上正放到周青用盾牌刻星辉LOGO的片段，铁犀战队的重斧手胸甲被划得火星西溅。穿开裆裤的小娃娃们学着机甲动作撞成一团。

回家路上，周蓝像只麻雀似的蹦跶："哥，我同学都发消息让我和你要签名，我都拍胸脯答应了---。”

周青没接话，目光扫过街边熟悉的店铺。矿区的变化不大，只是多了几块电子广告牌，上面正播放着天梯赛的精彩片段。他瞥见自己的ID“萤石”一闪而过，但画面很快切到了赞助商的广告。

到家后，周母放下菜篮子，转身进了厨房：“饭马上好，你先歇会儿。”

周父把牌子靠在墙边，搓了搓手：“矿区工会给你弄了个表彰会，明天。”

周青皱眉：“不用这么麻烦。”

“麻烦啥？”周父哼了一声，“工会那帮人巴不得沾点光，好跟上面邀功。”

周蓝凑过来，压低声音：“爸嘴上这么说，其实可积极了，昨晚还跟李叔争谁去接待处拿通行证呢！”

周父耳根一红，作势要敲她脑袋，周蓝笑嘻嘻地躲开了。

厨房里传来炒菜的声响，周母探出头：“小青，星空学院那边咋说的？特训啥时候开始？”

“春节后。”周青答道，“具体时间还没定。”

饭桌上，周母不停给周青夹菜：“多吃点，训练那么累，瘦了不少。”

周蓝扒拉着饭，突然抬头：“哥，你那天梯赛赚的钱，能不能给我买台新游戏机？旧的卡死了！”

周母瞪她：“胡闹！你哥的钱自己留着，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周青没吭声，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盒子，推给周蓝。

周蓝打开一看，眼睛瞬间亮了：“最新款的小霸王游戏机！哥！你什么时候买的？”

“路过商店顺手拿的。”周青语气平淡。

周蓝欢呼一声，饭也不吃了，抱着盒子就往自己房间跑。周母无奈地摇头，但嘴角带着笑。

饭后，周父把周青叫到阳台上。夜风微凉，远处的矿区灯火通明，机器运转的轰鸣声隐约可闻。

“矿区领导给我调岗的事，你知道是谁安排的吗？”周父突然问。

周青点头：“星辉的赞助商。”

周父叹了口气：“这人情不小。”

“我知道。”周青看着远处的灯光，“己经还完了。”

周父沉默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摸出块金属片，递给他：“前两天在车间捡的，磨了磨，给你当护身符。”

周青攥紧金属片，没说话。

周父拍了拍他的肩，转身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