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回到原点

夏薇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汲取一点力量才能继续说下去。.d+a.s!u-a?n·w/a/n!g+.\n`e_t¨

“可、可那也只是一时气话……说完我就后悔了，我怎么可能真的去杀人？后来我冷静下来，越想越怕。我不敢报警，怕他真的倒打一耙；又不敢直接去提醒沈院长，怕她不信我，或者怕张华知道后报复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段时间，我就像个神经病一样，只要一有空，就找各种借口往沈院长办公室附近跑，或者在她可能经过的地方待着。我就想着……万一张华真的要对她下手，万一我刚好撞见了，说不定还能做点什么，至少能喊人……”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充满了无力感：“可我什么都没等到，什么都没看见。直到……我听到了沈院长去世的消息。”

“那个消息像晴天霹雳一样。我第一反应就是联系张华，想问他到底做了什么。可是，他把我拉黑了。”

“然后，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我的宿舍信箱里，开始出现照片……是我爸妈在老家生活的照片，角度明显是偷拍的，每天都有新的。”

“我跑到医院，想当面质问他，可他好像知道我要找他一样，开始刻意躲着我。医院那么大，他存心躲，我根本找不到和他单独说话的机会。但那些照片，却一天都没有停过，像催命符一样，每天准时出现在我的信箱里。”

“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夏薇的声音再次哽咽起来，眼泪无声地滑落，“他这是在逼我死啊！他怕我说出去，又不敢直接动手，就用我爸妈来威胁我，逼我自己了断！”

“所以，我写了遗书，然后把它夹在一份普通的文件里，趁着一次他必须经过我工位的机会，塞给了他。(a?零?点{??看×+书?/¤ ￥,最^?°新?°?章^节-′!更￥{+新_快a”

“那天晚上，我的信箱里没有新的照片，但是我写的那封遗书，被原封不动地退回来了。”

夏薇的声音带着一种彻底的死寂：“我那时候就明白了……他把遗书还给我，就是告诉我，他同意我的做法了。”

病房里静得可怕，只剩下她压抑不住的抽泣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车辆鸣笛。她以为自己已经流干了眼泪，可说到这里，新的泪水还是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带着绝望和认命。

于东城站起身，语气前所未有的郑重：“夏小姐，沈曼如院长，不是死于中毒。”

“她死于一场车祸。”

“车、车祸？”夏薇呆住了，巨大的信息量像洪水一样冲垮了她刚刚建立起来的认知。她怔怔地看着于东城，又转向一直沉默的萧南陌，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涌出，但这一次，泪水里混杂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巨大的茫然，还有一丝被愚弄的荒谬感。

萧南陌温和的补充道：“也就是说，你没有杀人，更不是什么帮凶。从头到尾，你都只是被张华利用和恐吓了。那包老鼠药，跟沈曼如院长的死，没有任何关系。”

“没有关系……”夏薇捂住嘴，试图压抑住喉咙里涌出的呜咽，身体却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而再次颤抖起来。

她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反复确认道：“真的吗？警察同志，你告诉我，是真的吗？我真的……没事了？”

“当然是真的。”于东城的语气十分坚定。

“沈院长的死因，法医已经给出了明确结论。至于张华，”他的眼神冷了下来，“他恐吓威胁你，偷拍你父母，这些行为已经构成了犯罪。(?;求′,′书|?帮?′ =))最￡1)新¨#章?>￠节3更?|新;快?_|我们绝不会放过他。”

听到这里，夏薇猛地坐直身体，急切地说：“我有证据！我有证据！那些照片，他每天寄到我宿舍信箱里的照片，我一张都没扔，全都收起来了！还有他之前发给我的威胁信息，虽然有些被我删了，但应该还能找到一些！”

“很好。”于东城点点头，宽慰道，“这些都是重要的证据，我们会依法处理。你放心，他跑不了。”

他顿了顿，看着夏薇因为激动而泛红的脸颊，补充道：“另外，关于你因为他还上的那些高利贷和网络贷款，我们会协调相关部门，在你提供了所有证据，配合我们抓捕张华之后，看能否根据实际情况，帮你处理后续的征信问题，尽量减轻你的负担。”

连最让她愁苦的债务和征信问题都有望解决，夏薇激动得有些不知所措：“谢谢！谢谢你们……真的太谢谢你们了……”

于东城拍了拍她的手臂，语气轻柔了许多：“这段时间，你先在医院好好休养，把身体养好。等出院了，就回老家去陪陪父母吧，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肯定很担心你。”

“回家……”夏薇眼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光亮，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期盼，“我真的可以回家吗？真的不会被抓起来了？”

“当然可以。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找你于队。”萧南陌瞥了于东城一眼，嘴角微微上扬，“他家底厚着呢，放心。”

于东城哭笑不得地瞪了萧南陌一眼，却也没反驳。

夏薇被这突如其来的玩笑逗得破涕为笑，虽然知道是玩笑话，但心中那块一直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巨大的感激充斥着她的胸腔，她擦干眼泪，对着两人不停地道谢，声音真诚而激动。

又安抚了夏薇几句，确认她情绪稳定下来后，于东城和萧南陌离开了病房。

走廊里，来往的脚步声和说话声显得有些嘈杂。刚才在病房里那种卸下重担的轻松感，一出门就被这股喧嚣冲散了。

萧南陌径直走到空着的蓝色塑料排椅上坐下，微微低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清表情。

案子又回到了原点，甚至可能滑向了一个更深的谜团。

“回到原点又如何。”于东城似乎猜到了他在想什么，拉开架势，也在他旁边坐下，身体往后一靠，“这不常有的事儿吗？哪个案子不是峰回路转的。再说了，至少夏薇算是摘出来了，不是杀人犯，也不是帮凶，这比什么都强。”

他顿了顿，侧头看着萧南陌的侧脸轮廓：“而且，也不是完全没进展。张华这条线，不是明摆着送上门来了？恐吓、威胁、偷拍……啧，这小子干的都不是人事儿！正好，先把这个混蛋给收拾了。”

萧南陌终于擡起头，揉了揉眉心，长长地、几乎听不见地呼出了一口气。

“也是，先回局里吧。”他应了一声，声音还是有点低，“既然他自己撞上来了，那就顺手解决掉。”

……

两人一回来，便兵分两路。于东城拿着夏薇提供的照片、聊天记录，直奔审讯室；萧南陌则一头扎进了电子数据取证实验室，张华和沈曼如的私人电脑刚被送到，正等着他来处理。

审讯室的白炽灯有些刺眼，将房间内的一切都照得纤毫毕现。

张华斜靠在审讯椅上，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茍，看上去更像是一位即将出席商业谈判的精英，而非接受讯问的嫌疑人。

面对着坐在对面的于东城，他调整了一下坐姿，身体微微前倾，脸上带着一种程式化的、略显倨傲的镇定，甚至透出几分被耽误了宝贵时间的不耐烦。

“长官，”张华先开了口，声音平稳，“不知道这么晚把我请来，是有什么要紧事？我明天一早还有个重要的会议。”

于东城没理会他的抱怨，开门见山：“张华，你和夏薇是什么关系？”

“夏薇？你们不是问过了吗？”张华像是思索了一下才想起这个名字，随即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我们医院的员工，一个挺努力的小姑娘。怎么了，她出什么事了吗？”

“只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于东城挑眉。

“当然。”张华点头，语气坦然，“不过，她家里条件好像不太好，平时工作又很辛苦。作为她的直属领导，偶尔关心一下，也是应该的，算是我们医院人文关怀的一部分吧。”

于东城从旁边的文件袋里拿出几张打印纸，推到张华面前。上面是夏薇手机里的聊天记录截图，以及几张转账记录的截图，金额从几千到上万不等。

“关心下属？用这种方式？”

张华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目光扫过那些截图，镜片后的眼神锐利地闪烁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于队长，这只是普通的借贷关系。至于聊天记录……”

他推了推眼镜，皱起眉头，“咱们这一把年纪了，还有什么玩笑是开不起的？有时候，我说话可能是随意点，但真的只是玩笑话呢。”

“你突然跟我说这个……难道是夏薇误会了什么？或者，是她对我有别的想法？”

于东城看着他滴水不漏的表演，心中冷笑。他收回那些打印纸，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换了个话题：“沈院长的死，你怎么看？”

提到沈曼如，张华立刻收起了那副轻松的姿态，脸上适时地流露出悲伤和惋惜：“太突然了！沈院长是我们医院的顶梁柱，医术精湛，管理有方，我们都非常尊敬她。发生这样的意外，真是医院巨大的损失，我个人也深感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