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围猎

“不想看到我？”方焕就这么按着墨镜，轻巧的滑过桌面，发出若不可闻的摩擦声，直到他走到桌子对面，拉开一张椅子坐下。~s,h!u·b`x!s`.?c.o-m?

他从搭在手臂上的外套内衬里拿出一块白色物体，随意的在脸前晃了晃。

“难不成，你更希望见到……戴上面具的我？”

一张纯粹的、空白的面具，半遮着方焕的脸，正好露出他那只亮金色的瞳孔，清澈而明亮，带着孩童的天真和凝视恋人的柔情，极为矛盾，却又有种异样的统一。

冯洛瑶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猛地攥紧，尖锐的刺痛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那张纯白的面具，在方焕手中轻盈地转动，空白的表面反射着灯光，像一面毫无感情的镜子，映照出她此刻的狼狈和惊恐，无形的压迫感如同最阴冷的毒蛇，无声无息地缠绕上来，紧紧扼住她的呼吸。

冯洛瑶微微垂眸，随后重新坐下。

“实在不愿意跟我讲话，也没关系。”方焕轻笑了一声，似乎很满意冯洛瑶的妥协。他的手肘随意地搭在椅子扶手，翘起二郎腿，目光柔和，“你大可以选择报警，说不定还能记个一等功。”

他顿了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摇了摇头，语气十分惋惜：“哦，不行啊，你这种情况……”

“只能算，污点证人。”

“……”

“你到底想干什么？”冯洛瑶咬牙切齿地问道，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放心，我不会阻止你要做的事。”方焕摊开双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来，就讲两件事，说完马上走。”

“第一件事，你因为母亲的死而迁怒邓家，甚至打着占卜师的名号，先用两起不相干的案子作掩护，只为了邓定海这个重头戏。”

“但是，就你的行为来看，你花在萧南陌身上的注意力，似乎过多了吧？”方焕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嗒嗒声，“我原以为，这只是你找到了棋逢对手的乐趣，所以才处处挑衅。°|求e(;书#?帮o ^更*(新??最?μ全￠可直到你对他下手，我才意识到……”

方焕微微倾身，睫毛覆盖下的金瞳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仿佛能穿透人心：“比起邓家，你好像更想杀了他？”

冯洛瑶身体猛地一震，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死死地盯着方焕，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清：“难道……谭君祥是你杀的？”

方焕没有回答，只是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让人捉摸不透。

冯洛瑶深吸一口气，很快便重新冷静下来。

片刻后，她脸上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语气轻柔：“方先生，你在说什么呀？我连我妈妈是谁杀的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迁怒邓家？至于我做的那几起案子……”

“不过是因为，我就是天生坏种，就是乐于去看那些人受我影响，去发泄心中的怒火，从而得到改变和救赎……这些跟邓家又有什么关系？”

“冯洛瑶，在我面前遮遮掩掩的，没有任何意义。”

方焕无言地扯了扯嘴角，似乎对她的回答并不意外。

“萧南陌早猜出了是你，却无可奈何，是因为条子抓人要守规矩、讲证据。”

他语气骤然变得冰冷，像一把淬了冰的刀锋，带着森然的冷意。

“但你是不是忘了，我抓你，甚至杀了你，都不需要任何理由。”

冯洛瑶故作惊讶地捂住嘴，夸张地睁大了眼睛：“哎呀，方先生，你可别吓我，我胆子小。”

“胆子小可当不了占卜师。”

冯洛瑶眨了眨眼，随即收敛了脸上的惊恐，语气变得轻松起来：“就像你说的，萧老师已经猜出来了，那我想除掉他，不是很正常的心理吗？当然，如果你非要我给个理由的话……”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寒意，眼神中充满了恨意：“如果不是他，我妈妈就不会死！”

“哦？”方焕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我没记错的话，你母亲就是十一年前‘青梅煮酒’案的受害人之一吧？你先前才说不知道杀你妈妈的凶手是谁，怎么现在又扯到萧南陌身上了？”

冯洛瑶冷冷一哂：“方先生让我坦诚，可你自己不也隐瞒了很多？若是交换情报，我又能得到什么？”

方焕定定地看着她，似乎在评估她话语中的真假。-$=微@§趣?小￠{ˉ说?¨网}¨, (已~发|￥?布|/最1=\新&章2=$节?

但很快，他耸了耸肩道：“好吧，就算你不说，我也大概能猜到理由。其实我还蛮欣赏你的，这么年轻就敢如此肆意妄为，死了多可惜……”

“所以第二件事，我真诚地建议你，马上停止对田建宁的灭口。”

冯洛瑶瞳孔一颤，搭在膝盖上的手骤然攥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方焕看着她的反应，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哦？你还真想这样做啊。”

冯洛瑶被他一句话激得擡起头，平静表情瞬间消失，怒火和警惕同时涌上她的脸庞。

“你诈我？”

“呵呵，确实是在诈你。不过你的目的太明确了，本身就很容易让人猜出下一步……是打算用舆论吧？毕竟是学新闻的，你自然相当懂那一套流程。”

“虽然田建宁活着也能激起民众对邓家的不满，可显然没有他命丧黄泉的效果好。而且，不会有人会觉得是占卜师灭口，他们只会觉得是邓家买凶，为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报仇。”

“你当真以为萧南陌猜不到你要做什么？”方焕轻轻摇头，眼中带着一丝怜悯，“你实在太小看他了。那个狙击手，是叫……梁三杰吧？对，就是这号人。”

他将目光落在冯洛瑶的耳机上。

“你现在让他撤退，说不定他还有机会逃出包围圈。但如果开出了那一枪，他肯定会落入警方手中。”

冯洛瑶冷哼一声，指尖在耳机上一个隐蔽的按钮上轻轻一转。

“滋……滋……”

细微的电流声过后，耳机里传来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我在。”

“梁三杰，汇报情况。”

“田建宁已被抓获，正在押送途中。”

“萧南陌呢？”

“昏迷，距离较远，无法判断是否死亡。”耳机那头顿了顿，又补充道，“是否需要一并解决？”

冯洛瑶嗤笑一声，随后放肆地大笑起来。

“过于忌惮萧南陌的，恐怕是你吧？”

她看向方焕，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很遗憾，一切都在按照我的计划进行。他算不到邓定海的死，自然更算不到他自己的！”

方焕眼中流露出几分无奈，这让冯洛瑶感到一丝被轻视的恼怒。她强压下心头的不快，对着耳机冷冷地命令道：“把两个人都杀了！”

“收到。”

与此同时，云澜市郊外，一排排破败的房屋交错耸立，像一片被遗忘的废墟。这些房屋大多是砖混结构，墙体斑驳，有的甚至已经坍塌，露出里面锈迹斑斑的钢筋。屋顶的瓦片残缺不全，被风吹得哗哗作响，像是随时都会掉下来。

其中一间房屋内，窗户紧闭，厚厚的窗帘遮挡住了大部分光线，只有一条缝隙微微透出些许亮光。

梁三杰用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掀开窗帘的一角。透过缝隙，他看到几名警察押着田建宁走在前面。

“咔哒。”

子弹上膛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他缓缓举起枪，将枪口对准了窗户的缝隙。

他的手指轻轻搭在扳机上，感受着金属的冰冷触感。瞄准镜里，萧南陌的身影逐渐清晰，他被于东城抱着，脸色苍白，毫无生气。

就在梁三杰准备扣动扳机的那一刻，一道劲风突然从身后袭来，凌厉而迅猛，带着一股强烈的杀气。

梁三杰的瞳孔骤然收缩，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他猛地扑倒在地，同时转动狙击枪，试图瞄准袭击者。

但他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

“嘶——”

尖锐的刺痛感瞬间从手心传来，一柄短刀精准地刺穿了他的手掌。

狙击枪脱手，还没落地，就被人一脚踢开，划过一道弧线，重重地撞在旁边的杂物堆上，掀起一阵呛人的灰尘。

梁三杰吃痛，闷哼一声，下意识地擡头，想看清袭击自己的人。

转身的瞬间，他看到一个矫健的身影。那是一个女警，长发高高束起，露出一张明媚到夺人心魄的脸庞。但此刻，那张脸上唯有冷淡，像冰雪般寒冷，没有一丝温度。

随着女警的动作，她的外套被风掀起，露出别在腰间的一排短刀。那些短刀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寒光，锋利而危险，像一排蓄势待发的毒牙。

梁三杰心中一沉，强忍着剧痛，下意识地去摸后腰的手枪。

但他的手腕突然被人抓住，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让他根本无法动弹。紧接着，他整个人被狠狠地摔了出去，重重地撞在墙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梁三杰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要被震碎了，眼前一阵发黑，几乎要晕厥过去。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人死死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唔……”

他勉强转动脑袋，视线逐渐聚焦，看向突然出现的两人。

秦游，梁欲。

怎么可能？！

梁三杰浑身发冷，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两个临西市局的刑警，为什么会出现在云澜市，而且还如此精准地找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