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旧案

“云澜市……”于东城愣了一下，像是被这三个字定住了身形，原本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n.y\d·x~s￠w?.~c-o/m~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对……他本来就是省局的。回去了也好……回去也好……”

说完，于东城缓缓地松开手，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慢慢地缩成一团，肩膀微微颤抖着。

秦游和梁欲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和无奈。

“队长，你别太自责了，这事儿……真不怪你。”

“是啊，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病房门突然被人推开，宋忠礼走了进来，他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

于东城缓缓擡起头，看到宋忠礼，眼神一暗，弱弱地喊了一声：“宋局……”

宋忠礼看着于东城这副焉了吧唧的模样，原本准备好的一肚子提点和批评的话，硬生生被他给吞了回去。

他走到病床边，上下打量了于东城一番，关切地问道：“怎么样？身体还好吧？”

“我没事……”于东城低着头，声音闷闷的。

“没事就好，”宋忠礼点点头，语气缓和了许多，“案子的事儿不着急，你先把身体养好。”

于东城沉默着，没有回应。

宋忠礼见状，眉头微微皱起，有些疑惑地问道：“怎么了这是？虽然没抓到人……呃，准确地说，是锁定了嫌疑人，但嫌疑人被灭口了……不过你也不至于这么沮丧吧？”

他伸出手，轻轻戳了戳于东城的脸颊，调侃道：“怎么，你不会是害怕了吧？”

于东城缓缓地摇了摇头。

“萧南陌……是不是不会回来了？”

宋忠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打趣道：“你小子，之前不是一直盼着他回省局吗？现在人真走了，你反倒舍不得了？”

于东城再次摇了摇头，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q·u`s·h.u¨c*h,e`n¨g..^c\o?m`

“我懂了。”宋忠礼看着他这副模样，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他叹了口气，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你不是在意他去哪儿，你是觉得……他受了这么重的伤，你难辞其咎，对吧？”

于东城没有说话，只是把头埋得更低了。

宋忠礼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东城，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这种事，以后只可能更多，因为我们面对的都是穷凶极恶的歹徒，他们的临死反扑是很可怕的。”

“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抱有这个念头的，又何止你一人？做我们这行的人，如果没有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觉悟，是没法支撑自己一直走下去的。”

“我们当然需要尽可能考虑到所有可能性，让伤亡降到最低，但有些事情，不是你能控制的。你已经尽力了，问心无愧就好！”

宋忠礼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像是要给于东城注入力量。

“这次的案子，虽然出了些意外，但并不影响大局。我们会继续追查下去，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犯罪分子！”

“至于萧南陌……”宋忠礼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一些，“放心吧，他经历过比这可怕多的事……我相信他会没事的。等他伤好了，说不定还会回来跟我们并肩作战呢。”

“真的吗？”于东城猛地擡起头。

“当然是真的！”宋忠礼肯定地点了点头，“不过，在那之前，你得先把自己照顾好。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跟个霜打的茄子似的，哪还有半点刑侦队长的风范？”

“我……”于东城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6\k.a!n?s¨h\u,._c￠o/m+

“行了，别我啊我的了，”宋忠礼打断了他，“好好休息，养精蓄锐，等案子有了新的进展，我再来找你。”

“宋局！”宋忠礼转身准备离开，却突然被于东城叫住，“我想看看他的档案。”

宋忠礼一愣，随即露出疑惑的神情：“档案？接到调任通知的时候，你不是就已经看过了吗？”

于东城撇了撇嘴，有些不满地说：“那份档案根本不完整……甚至可以说相当草率！您见过哪个个人档案只有‘已工作阶段’的？”

宋忠礼打了个哈哈，试图蒙混过关：“工作阶段怎么了？他本来就是来帮忙的，你知道他有什么工作能力不就得了？”

“您明知道我是因为什么……”于东城有些焦急。

宋忠礼再次打断了他，语气严肃起来：“你要知道，通常情况下，涉及国家安全、重大案件或特殊身份人员的档案才会被封存。你觉得他属于哪种？”

“……”

“那我不看行了吧？您直接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成不？”

宋忠礼盯着于东城看了许久，最终深深叹了口气，走回病床前坐下，给他倒了杯水。

秦游和梁欲在一旁，有些紧张地开口：“宋局，我们要不要回避一下？”

宋忠礼苦笑着摇了摇头：“没关系，反正我也不打算说。”

于东城一口水差点喷出来，瞪大了眼睛：“那您这是干什么？我还以为您给我倒了杯水，是准备开讲了呢？！”

宋忠礼瞪了他一眼：“我知道你想了解青梅煮酒案，但一来，我当年不算亲历者；二来，这个案件早就移交省局，权限也不在我这；三来……这还是悬案呢！我自己都不太确定当初怎么回事，怎么跟你讲？”

于东城坚定地摇了摇头：“宋局多少年的老狐貍了，惯会骗人，我才不信。”

宋忠礼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哭笑不得：“我好歹是你长辈，你怎么可以当着我的面骂人呢？”

于东城一本正经地解释：“百度百科说，狐貍是一种高智商且适应能力强的动物，这明明是在夸您呢！”

宋忠礼无奈地扶额：“行了行了，我不想跟你贫嘴！我没法跟你说青梅煮酒案，但更早以前的案件……可以给你简单讲讲。”

“更早以前……啥意思？”于东城一脸困惑。

宋忠礼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似乎有些惋惜：“就是顾怀章……和萧南陌的事。”

于东城眼皮一跳，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被子。

“您说的顾怀章，不会是‘梦轩楼’的那位吧？”秦游惊呼出声，眼睛瞪得溜圆。

“好家伙！”梁欲挑眉：“梦轩楼不是咱们星洲省最大的酿酒公司嘛？这人这么有来头？”

在得到宋忠礼的默认后，秦游托着下巴，努力回忆着：“我看过他的事……他当时跟两个朋友一起创业，成立了梦轩楼。”

“他们彼此之间的分工很明确。顾怀章就是个纯粹的理科生，主要负责整个公司的系统运营，连带着酒厂的自动化流程也一块包了……在那个年代，他的技术还是非常有创造性的。不过，后来他跟其他两人闹了矛盾，就离开梦轩楼了。”

宋忠礼有些惊讶：“这么多年前的事你也听过？”

秦游嘿嘿一笑：“其实也不是我想知道，只是我爸妈一直希望我经商，所以从小经常给我分享各种公司的创业史，我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

梁欲半是调侃半是惊叹：“你听了这么多故事，怎么还是傻不愣登的，也没见你从前辈们身上学到什么好东西。”

“谁说的！”秦游委屈地扯着于东城的胳膊抱怨，“队长都经常夸我聪明！”

于东城一脸无语，敷衍道：“对对对。”随即感叹：“咱们真是同病相怜，我妈以前也希望我……呃，跟着她干。奈何发现我真的不是那块料后，只好随我去了。”

宋忠礼干咳了一声，不爽地打断他们：“你们到底听不听？”

于东城立马甩开秦游，正襟危坐：“您说，听着呢！”

宋忠礼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缓缓开口：“我与顾怀章接触不多，也就几面之缘，对这个人的印象就是……天才是真天才，但是性格比较内敛，甚至可以说有点孤僻，是个不太懂得怎么与人相处的人。”

“当年，他离开梦轩楼后，因为竞业协议，短时间内没有再找工作，而是住进了妹妹和妹夫经营的网吧。可或许还是有落差吧，他不愿突然成为一个需要靠人接济的人，所以便接了私单，这一接，便出事了。”

宋忠礼语气严肃起来，眼神也变得深邃，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

“顾怀章意外接到一个大单子，在成功完成了对方看上去匪夷所思的密钥设计后，他收到了高额的酬劳以及四张去往达光的机票。顾怀章没有女友，父母也早早离世，于是就邀请妹妹顾枫兰、妹夫萧砚，还有外甥……萧南陌，一起去玩。”

于东城脑中突然浮现出那个白面人的身影……他跟萧南陌的对话中，恰好就提到了达光！

“达光？”秦游挠了挠头，“那地方……不是挺乱的吗？怎么还去那儿旅游？”

“谁知道呢，”宋忠礼摇了摇头，“或许是对方安排的，或许是顾怀章自己想去看看。总之，他们一家四口就这么去了。”

“然后呢？”于东城追问，他迫切地想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宋忠礼深深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然后……他们一家子就被禁锢在那，直到三年后才回国。但回来的时候，除了顾怀章姑且还算状态正常，其他三人……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