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登基臣这样才能够略胜一筹,臣又不知……
天底下的事情有时候就是这样阴差阳错。:三+叶ˉ?3屋/¢ ·免?2<费¢阅;,读e¥?我抓了皇后,让自己进宫的事情有一个说法,引出来另外一个情况——皇后本来要扶持我六弟继位,现在我二哥半死不活,我六弟也不敢有什么动作。据说,甚至有大臣怂恿我六弟去外面避风头,等我登基之后再回来,免得我杀心盛,把他捉出来也斩了。我父皇吊着一口气,仍然不肯说要立谁为新的太子。更遑论立什么遗诏。林承之关在大理寺,我去过几次,看着大夫治他的手——我站在走廊外面,他不知道。他的手是被宫中侍卫打掉匕首的时候折掉的,不止是手,还在他身上猛踹了好几脚,断了他一条肋骨。大理寺的人要审问他,被我拦下来,说等他身体养好了再审,不然折腾死了,拿不到口供也死得敷衍,不能够为后生正法,算大理寺办事不利。大理寺的人被我说动,暂时不动他。我不愿意当这个皇帝,但是到了这一步,我已经没得选。退后一步,谁都不可能饶我性命。更何况最重要——林承之的性命危在旦夕,等不得了。从大理寺出来,我立刻去了皇宫。入夜,太监守在我父皇寝宫外面,不肯放我进去。说没有皇帝传召,谁都不能见。我破门而入,将我父皇惊醒,他看着我,也不意外,将所有宫人都遣走,问我来做什么。我道:“父皇知道我想要做什么。”我这句话大逆不道,哪怕太子和我二哥,争得头破血流也不会在我父皇面前冒犯。但说出去,我已经收不回来。我跪在地上,“望父皇成全。”“这皇位,你想要,便拿吧。”他一甩袖子,疲累地闭上眼,又躺下去,一副不想要跟我多说的样子。他不愿意写这个诏书,也不愿意立我为太子,他不愿意我名正言顺地继位。+d\u,a¢n`q.i-n-g\s·i_.~o?r!g·太子死了,只有我和其他几个兄弟可以选,他知道只能选我。他要我自己把他从皇位上赶下去,史书上记我这一笔,我段景烨得国不正。段景昭所说,想来不虚。他恨。我站起身,俯视他。“谢父皇成全。”他倏然睁开眼,侧身看我。“今晚父皇写诏,去当太上皇,明天儿臣就再不来叨扰父皇。”天底下阴差阳错的事一串接着一串,写完诏书的第二天,我父皇薨了。御医说我父皇本来就是强弩之末,能够撑到这个时候已经算是意外,另外还有一个人,同一天也死了。那便是我二哥。我父皇同意写诏书,还有一个前提,让我帮他办一件事。他听说我二哥没有死,要我动手把他杀了。现在他们两个一起走,黄泉路上,说不定还能碰上头。也不知道到时候谁胜谁负。世上的恩恩怨怨,人死就消了,只留下活着的人替他们剪不断理还乱。写诏书的事交给了万霖,他深夜被叫进宫来,我父皇口拟,他边写边改,觉得怎么样才算妥当,征询我父皇的意见。我父皇觉得他啰嗦,就多嘴了一句:“写东西,你差林相远矣。”说完,他那颗被病体拖累浑浊的脑袋这时候才清醒一样,脸色一下变了。“林承之……”咬牙切齿,他拍了一下床板,咳嗽不停,“朕要将他千刀万剐!”万霖手一抖,一滴浓墨晕在了纸上。写废了。他这种在朝中替我父皇办了这么多年事的老臣,这种事情上,不该犯错。我父皇一巴掌将他写过的诏书掀飞,“没有一个让朕省心的!”说完,又开始咳嗽。咳嗽完他把我叫过去,连万霖也不避讳,指着我脑袋,吩咐让我去把林承之办了。他说不能够留林承之活在这世上,走得比他晚。?·¢咸,,·鱼[$看?_`书¤ ′ˉ免?费$e阅ˉ}读a:我跪在他床前,我说这件事情还没有查清楚,说不定其中有什么隐情——他扇了我一个巴掌。他骂我,我无动于衷。他拿我没有办法,退位的诏书上,本来他应该写一些好话,无论对他对我,都礼数周全,等我当了皇帝,他也好过一些。但他叫过来万霖,让他重写诏书,把之前写过的冠冕堂皇的话全都删了,只留下来几句明里暗里讥讽我的,最后再说自己龙体欠安,看中我当皇帝。万霖战战兢兢跪在地上,不敢擡头——他不是怕我父皇,他怕我。写完诏书,我父皇当太上皇了,他还要在朝中办事呢。我跟我父皇,谁成全谁多一点,在外人眼里,可能反而颠倒过来。 我父皇看着他,本来气得牙痒痒,最后两眼闭上,一声长叹。我道:“皇上让你怎么办,你就怎么办吧。”最后万霖写了一份新的诏书,删掉了之前许多,但也没有完整按照我父皇的意思办,模棱两可,末尾添上了几句,着重讲我身上有什么功绩,我父皇觉得这个皇位交给我,他可以放心。我父皇走了,这么多皇子当中,景杉是哭得最厉害的那一个。那天围在我父皇寝宫外面的人很多,只有我和其他几个皇子公主,一众妃嫔,还有朝中有些威势的大臣得以入内,众人跪在他床前哭,太医院许多人来来去去,确认他已经死了。但仍有人不死心,觉得能够将他哭回来。谁都不愿意先离开这个寝殿,也不愿意先站起来。寝殿外面还有一些人,也跪着在哭,史官一一记着,谁来了谁没有来,那么多人当中谁哭得最厉害,谁喊了什么,说了什么值得记下来的。最会哭的那几个,就可以记在史册上,寻常没有这个机会。皇帝仁贤,大臣衷心,一段佳话。我站出来,说可以了,我父皇的遗体不能久留在这里。众人遂逐个站了起来,还有的人仍然跪着在哭,身体哭没有了力气,还是本王叫人来拖走,才将寝宫留出来清净。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对着我父皇床榻。据说人死之后,魂仍然飘在周围,不知道我说这些话,他能不能够听见。“父皇,儿臣不孝。你不能够原谅,儿臣明白。太子非我所杀,但他的死,也该有我一笔。你杀我的债我给你免了,你我两清,来世就不要再相见了。”我说完,站起来去看我父皇的神色。他必然是死了。没死的话听见这些,恐怕又要跳起来扇我巴掌。我将宫人叫进来:“敛尸吧。”因为我父皇的病病了很久,所以他死得不算突然,宫里面一早就在准备他的丧礼,给他选好了皇陵的位置,棺材漆器,玉石象牙陪葬,一应俱全。风风光光,他走了。风风光光,我也登基了。国号是万霖拟的,他拟了有好几个,我选了一个,泰和。宫里边准备我父皇丧事的同时,也在加紧赶工我的礼服,金丝银线织出来,只穿一次,等我登基的时候用——我的登基大典,就是去敬天坛上香,每任国主都是这样,没有例外。选一个黄道吉日,天气好,禀告上苍。我当皇帝这个事情,大部分虽然都是我自己原因所致,但是天子之所以为天子,就是奉天旨意。昭告百姓,上天认恳这个明主。这一天众人都战战兢兢小心谨慎,出发之前焚香沐浴,衣冠整齐,唯恐冒犯了下来巡查人间的天官。万幸,这一天没有出什么岔子。天朗气清万里无云,没有什么妖风,吹灭香,吹乱我的冠冕,吹跑祭台上放着的祭品——种种不吉之兆,没有发生。仪式完毕,我启程返宫。路上,我点了贺栎山跟我同行。当着许多人的面,他恭敬极了,说他何德何能能够跟我同乘。本王——朕只好亲自去扶他,将他拽上了我的乘舆。当皇帝可能就是这里不好,多了很多虚礼,我第一回当皇帝,许多地方不周到,还得学。众大臣朕让散了,贺栎山坐进来,又跟我说了一些担当不起的话,似乎他诚惶诚恐极了。我先前觉得他在装,可他装多了,令我一时也分辨不清真假,遂我捉住他的手,“你今日穿的这身好看,人群之中,我一眼就看见了你。”我这么说,是想要让他觉得我并不疏远,去掉他疑心。他身体一伫,转过头来瞧我。自从太子死后,我身边发生了大大小小许多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应接不暇,忙到现在,我与他许久没见。本来登阶时沉甸甸的衣冠正压得我心头烦着,遥遥在祭台下方黑压压的人头当中看见了他,心中不知道为什么,拔云见日起来。好像烈日当头汗流不止的时候,裹挟来的一缕清风,由不得,迎面想要去撞。所以我说的那句话也不算作假。贺栎山笑了一下,道:“皇上叫臣进来,原来是看中了臣穿的这身衣裳。”他这么说,不复刚才严肃。我亦不再拘着:“是你穿这身衣裳好看,换了别人,譬如万霖去穿,朕可能就注意不到了。”贺栎山道:“皇上能将臣跟万相比,臣应该荣幸,可臣记得万相年纪比臣大好几轮,臣这样才能够略胜一筹,臣又不知道该不该高兴。”我道:“七老八十,你也胜他。”贺栎山道:“皇上想起来臣,只注意到臣穿的什么衣服,可见臣徒有其表。臣惭愧。”我道:“安王是想要说朕肤浅,看不见你身上有别的优点。”贺栎山再诚惶诚恐地恭敬道:“臣不敢。”我想了想,道:“颜色好的少年郎,形形色色朕看过不少,安王跟他们有一处不同。”贺栎山道:“请皇上赐教。”我道:“不敌安王洒脱,在朕御乘之中,仍然牙尖嘴利,许多埋怨。”贺栎山沉吟片刻,一本正经道:“皇上所说,却不是臣的优点了。”我道:“朕喜欢,便是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