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查验实在是忒小心谨慎了。,?优[?品?小?说×?.网3+, ?首?_*发$
在柳府中搜出这么多箱子真金白银,柳文崖无辜显然就成了一个笑话。现在的剩下问题就是,柳文崖究竟是自尽,还是被人谋杀?除了柳文崖之外,那场会试是否有其他考官参与舞弊?有这账本和密室,柳文崖的罪是跑不了了,但大理寺中若真有内鬼,难保不会在接下来的审问中再出岔子。故江起闻差来搬箱子的人并不多,搬完之后,又与我、林承之一道向他们叮嘱了一番。“此案事关重大,皇上派晋王殿下、林修撰与本官一起协查,现在正值案情关键,尔等若敢泄露此事,不止本官,皇上和晋王殿下也必定绕不了尔等。”江起闻这招狐假虎威,从一开始用到现在,依然十分好使。几个人吓得连连保证,绝不让旁人轻动。交代完,我与江起闻、林承之一道去了大理寺,来到江起闻处理公务的房间。屋里没人,他巡视四周,关好窗户,走到案前,熟练地从摞成堆的案卷中拿出来一本递给我。“这便是柳文崖坠湖的第二天,下官所审的其余考官的笔录。”我翻了几页,没多时便合上了。“这也没审出什么啊。”江起闻颔首道:“正是。”我奇了:“那,江大人给本王看这卷宗,是何用意?”“众所周知臣前一天刚上告朝廷,第二日便听说了柳文崖坠湖的消息。也就是说,柳文崖坠湖,是在下官上奏皇上的当天晚上。提审的手续还没办好,柳文崖却先一步死无对证了。”我点点头。“若其余考官都没参与此事,那么一问三不知,倒也说得过去。可是,如今柳文崖参与舞弊一事已得到证实,当日的几位考官,真能脱得了干系吗?若其余考官皆如账本上所记,都有舞弊之嫌,那么谁能在提审文书下来之前,将每位考官的口都封得严严实实,在大理寺盘问之下仍能滴水不漏呢?”我道:“江大人的意思是说,阻挠此案之人能力巨大?”江起闻道:“案件尚未开审,柳文崖为何会觉得自己一定逃不掉了呢?殿下也看见了,柳文崖家中的那处密室,大理寺搜了几次都没发现,今日还是得林修撰帮助,才知道这书架的奥秘。再则,像柳文崖这般心细之人,若真是想以一死来保全清白,为何不先将屋内的赃物转走呢?”我恍然道:“柳文崖是来不及转走这些赃物,他不是自杀。”江起闻点头:“仵作查验柳文崖的尸体,死因确为溺水。如此,殿下觉得,柳文崖是失足的可能性大些,还是被人推下湖中的可能性大些?”自然是被人推下去的可能性大些。然而他这样套我话,我却不想承下去,且我心中本有别意,遂转过头道:“林修撰,你怎么看?”江起闻与本王都把林承之望着,他似乎没想到有此一问,愣了一下方道:“下官觉得,柳文崖若真是醉酒,被人推下湖中,确实没什么生还的几率。+h_t·x?s`w_.*n′e′t~”我道:“本王与林修撰想得一样。”江起闻了然一笑:“殿下和林修撰似乎都不愿直言此事。”杀害当朝二品大员,此事已比科举舞弊案还叫人不敢细想。“这杀人之人,必然不知道柳文崖将赃物藏在了哪里。柳文崖的罪证到手,也间接证明高晟之死不是偶然,更证明这幕后之人,一直在盯着此案走向。”江起闻凝声道,“二位觉得,此人下一步,应当是要干嘛?”以我对我二哥的了解,他倒是能做出这一档子的事。柳文崖若供出他操纵会试,让黎垣上榜之事,他必然会陷入比我大哥更难堪的境地。到那时,争夺帝位就成了泡影。为了自保,杀一两个人又算得了什么?江起闻道:“殿下和林修撰为何不说话了?”林承之犹豫着道:“此事要看这幕后之人,是否知道江大人已经找到了柳文崖的罪证。”江起闻点头,又看向我,道:“殿下又是如何看的?”我道:“应当是杀江大人灭口。”江起闻便笑了。“江大人果真是在算计本王。”我冷扫他一眼,“江大人恐怕不是怕证人被杀,而是怕真查出来什么,自己的脑袋也跟着掉了吧?”江起闻不动如山:“殿r/>我道:“本王与你一同查案,案情进展,你知道,本王也知道,这幕后之人若想要灭口,不仅要杀你,还要杀本王。杀本王,只怕是得不偿失。如此,本王方才是最好的一块挡箭牌。”江起闻拱手道:“下官给殿下赔罪。”我摆了摆手:“免了。江大人早知这幕后之人非同一般,还能为民请命,本王很是欣赏。江大人这般刚正不阿,本王计较这些做什么。只是,这人对付不了江大人你,便真能束手就擒吗?”江起闻没回答我的问题,只道:“此案查到如今,只知高晟确实曾贿赂柳文崖,下官唯一不明白的是,此人能令几位考官封口,还能将爪牙伸入大理寺,必然是位高权重,而这案件之中,牵连最大,官位最高的便是柳文崖一人,那么这舞弊一案,又关这幕后之人何事呢?”我不讲话,江起闻又去看林承之,林承之皱起眉头,道:“或许,柳文崖这么做,是得了这幕后之人的授意。”江起闻从怀中取出账本,道:“先前因查案匆忙,未将这账本一事说得仔细,林修撰请看这页。”林承之接过账本,细细查看了一番,擡头缓缓道:“高晟的五千两,其中三千两都拿来给了柳文崖,剩下的给了几位副考官。他这账本,未曾提到有这般手眼通天之人。”江起闻道:“正是。高晟并未跟这幕后之人打点关系。”“若此人根本不需要跟向这幕后之人进贡钱财呢?譬如关系近些的亲族……”说到这里,林承之又摇了摇头,“不对,此人杀高晟都不手软。大抵不是什么亲近关系。再则,高晟若真跟这人有关系,又何必小心翼翼的记这账本,生怕柳文崖诓骗他呢?”江起闻道:“这正是令人生疑之处。#?兰°?e兰D文?t学
案情陷入焦灼,江起闻在屋内边踱步边道:“此案尚还未有与那人相关的蛛丝马迹,那人却为何要对柳文崖和高晟赶紧杀绝……”林承之突然道:“江大人,下官有一个猜测。”江起闻:“什么?”林承之道:“江大人可曾调阅过当年会试的答卷?”江起闻道:“尚未来得及。”他擡目看林承之,“不过……据本官所知,历年会试答卷,都藏在翰林院内。”***日头尚早,我三人便不拖延,决定直接入宫。出大理寺时刚好是正午,早上走得急,没吃什么,现下有些肚饿,我于是道:“两位查案也累了,待会去了翰林院,也不知还要折腾多久,不如先找家餐馆垫垫肚子吧。”我目光转到我站着的右手边,一间新开的酒楼,装修辉煌,人客极多。“这家餐馆本王听朋友讲味道不错,今日本王作东,请二位大人吃饭。”江起闻有些犹豫,说是怕耽误时间,到时候宫门关得早,没有处理完就被赶了出去,还得第二天再去——他话下之意,怕生变数。实在是忒小心谨慎了。林承之道:“此刻入宫,翰林院的众位也应当去吃饭休息了,怕是找不到人开门取卷。”江起闻则道:“是本官疏忽了,还是林修撰想得周到。”我三人一并进了酒楼,江起闻担心吃饭的中途被人看见,或者不小心听见什么,于是寻了楼上单独一间,我点了几个曾经贺栎山跟我说这里特色的菜,很快我三人便吃完,离开酒楼,入宫往翰林院去。路上,林承之道:“历届会试的试题和答卷都放在文涵阁中。此处下官并未去过,只是路过,知道是在东南角的位置。” 翰林院中,知道林承之同我与江起闻一道查案的人并不多,故林承之一路寒暄走来,瞧见江起闻的,多少眼中几分吃惊。往东南行了许久,终于瞧见了一座大殿,上头挂着文涵阁的牌子。殿的大门紧锁,大殿左侧有间长屋,屋门微微敞开,林承之见了,道:“晋王殿下,江大人,这应当是守殿人住的地方。”我三人便往那门口走去,走得越近,越能闻到一股香味。林承之叩了两声门,无人应答。站在门口,这种气味便更加强烈了。我道:“本王好像闻到了什么。”江起闻道:“下官也闻到了。像是烤鸡。”林承之道:“这文涵阁,除了储放历届会试的试题和答卷,还有所有京官的履历档案和一些紧要物件,为了防止卷宗被盗,或是要即刻调用,守殿人需长居于此。故这翰林院中藏有典籍、卷宗的地方,旁边都会修一排小屋,以供守殿人寝食休息。”我了然道:“看样子,这是赶上人家吃饭的时间了?”林承之颔首道:“应是如此。”江起闻疑惑道:“那这守殿人,是长住于宫中了?”林承之点头道:“是。但只能在翰林院活动。”江起闻又道:“咦,可林修撰方才说,这个点翰林院的人都去休息了,寻不见人开门取卷……”说还没说完,屋内突然传来了脚步声,不多时,已至门口。那虚掩着的门被推开之际,传来了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说吧,今日要调哪位大人的卷宗啊……”开了门,只见门内站着一个举着鸡腿的少年,两个眼睛从漫不经心到瞪得浑圆。将我三人从脸到身子依次打量完毕,方才道:“见过两位大人,见过呃……”江起闻道:“这是晋王殿下。”他又睁了睁眼,似有些懊悔的神情:“见过晋王殿下。”进了屋,他将鸡腿放下,用布擦了擦手,然后目光停留在江起闻的官服上许久,擡头道:“不知……”“本王要取乐安二十五年会试时的答卷。”我转过头又道,“对吗,林修撰?”林承之点头,又对那守殿人道:“劳驾。”“不麻烦不麻烦。三位大人请随我来。”他取了钥匙,走在前头引路,打开门,走到大殿内最右手边的位置,从最顶上开始找起,不多时,指着中间一格道:“乐安二十五年……对,没错,就是这个了。”江起闻打量了一下书架,伸手将包裹着答卷的巨大布袋往外一拉,见最上面确实绣着“乐安二十五年封”几个大字,转过头对那守殿人道:“多谢。”守殿人道:“大人客气了。”过了会,江起闻又道:“你怎么还不走?”那守殿人面色郝然:“啊,是这样……翰林院有规矩,外人不得进入文涵阁,取用卷宗都是由卑职代劳。若遇到什么特殊情况,那也得卑职跟着进殿,总之,是不、不允许单独待在殿内的……”他擡头看着江起闻,声音越说越小。江起闻又道:“你也看见了,今日是晋王殿下亲自来取这答卷,个中紧要,你应该明白。你若是听了去,只怕不是什么好事。”本王真是做了一路的挡箭牌。守殿人犹豫半天,苦道:“大人说得是,只是……只是这规矩在这里,坏了规矩,几位大人倒没什么,卑职可就惨了……”江起闻道:“你不说,晋王殿下、林修撰和本官也不往外传,谁能知道你坏了规矩?”守殿人道:“可是……”僵持一阵,林承之道:“不如这样,你去大殿另外一头看着,待晋王殿下、江大人和本官查阅完毕,便过去叫你。如此可好?”守殿人喜道:“林大人说得对,这规矩只说了要卑职待在殿内,卑职去另一头,就什么都看不见听不着了。”那守殿人便走到了最远的一处角落,正好挨着上楼的楼梯,就这么坐了下来,隔着层层书架,只能看见抹衣角。林承之抽出裹着答卷的巨大布袋,吹掉了上面一层薄灰。江起闻忍不住道:“林修撰先前卖的关子,这下该讲清了吧?”林承之从那袋口中擡起头,微微笑道:“下官可不敢跟江大人卖关子。科举取士,关乎前途,行铤而走险之事,其实历来有之。”我表现道:“本王也曾听说过,在答卷上作些记号,阅卷的人一看,便知道要关照哪位。”江起闻道:“记号已是最末流的把戏,为了不留下痕迹,参与舞弊的考官往往会特意记住笔迹,待阅卷之时挑选出来。故师亲同门,在考场之上都是要回避的。当然,即便不是师亲同门,也难保不会有串通之嫌。”林承之道:“殿下和江大人说得都对。只是殿下您没考过科举,江大人入仕也早,其实自乐安二十五年开始,所有呈给阅卷人的答卷,都已经不是原卷了。”他将大袋子里最上面的几张答卷抽出,一张一张翻开给我和江起闻看。竟然都是一模一样的红色字迹。江起闻面色惊诧:“这是誊卷?”林承之点头道:“正是。为了防止考官因字迹而生出的舞弊,所有考生的答卷,都由誊卷人抄写过后重新呈上。”江起闻皱眉道:“只留誊卷,岂不是更容易舞弊?无论那人有没有墨水,换张卷子便轻巧过关了。”“江大人想得通透。不过呈上的虽然是誊卷,但墨卷也是要单独保管的。”林承之在那架子上摸摸看看,终于在瞧了瞧,满意地从里头抽出几张递给我与江起闻看,道,“便是这个了。”他又将那两只大布袋整个取走,把答卷都摞于原先的书架之上,道:“劳驾晋王殿下和江大人,帮下官一起将中榜的原卷和誊卷一一对应整理出来。”整理到一半,江起闻突然道:“本官似乎明白林修撰的意思了。”我顺嘴问:“什么意思?”江起闻对我道:“这幕后之人杀了高晟和柳文崖,下官便一直觉得高晟和柳文崖之间的事与他有关。实际上,他可能并没有参与到此事之中,他真正关心的只是这科举舞弊案。”林承之颔首道:“下官正是如此猜想。高晟被人揭发向柳文崖受贿,但行贿者,或许不止高晟一人。”我顺着他的话道:“你是说,这幕后之人可能曾因为别的考生跟柳文崖打点关系?”林承之点了点头:“不错。若有朱墨不符之卷,则下官的猜测可验证七八。”我忍不住道:“若有人将墨卷也一同调换了,那岂不是查无对证?”江起闻道:“只盼那人没周全到这种地步。”待这摞答卷统统翻阅完毕,林承之擡头对我二人道:“似乎,少了一份墨卷。”江起闻望着林承之手中整理好的十份朱墨卷,疑惑道:“少了谁的?”“一个叫黎垣的试子。”江起闻目光一震,转头看我,我装作也很震惊的样子。江起闻迟疑着问林承之:“你确定,是缺了黎垣的墨卷?”林承之目光在我和江起闻之中徘徊,最后缓慢点了下头:“确实是叫黎垣。”语气一顿,又道:“听起来,江大人似乎认识此人?”江起闻道:“不止本官认识,晋王殿下应当也认识。”他二人都将目光转向我,我斟酌着道:“本王确实听说过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