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相认好会撒娇。¢v!7`x`s-w′.+c,o?m/
秦府中门大开,院墙高耸,隐约可见府内楼阁林立,门柱雕花精美,彩绘逼真。“官人,咱们站了快两刻钟了,两个孩子怎么还没回来?会不会遇到什么事了?”她脚都站酸了,王月婉柳叶似的弯眉轻轻蹙起,鹿眼微微上挑,格外惹人怜爱。秦怀章面容清铄,眉宇间透露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质,他拍了拍二人相接的手臂,安慰道:“他们都到京城了不会出事的,再等等吧。”秦家是清贵人家,出过两任宰相、四位正二品大员,门生遍布天下,堪称读书人之表率。在上京还真没什么人敢找不痛快。“我就是害怕,总怕又是一场空。”王月婉眼眶含泪,又飞快拿帕子擦掉。这两人正是秦明烨的亲生父母,也是相府的男女主人。秦怀章眼里的柔和一闪而过,温声说:“不会的,明烨性子稳重,他办事你放心,这次一定是真的。”王月婉破涕为笑道:“我自然是相信官人和明烨。”飞扬的马蹄声和车辙声越来越近,远处的黑色轮廓逐渐变清晰。“吁。”秦明烨下马快步走到门口,朗声说:“父亲,母亲,明烨幸不辱命,带着弟弟回来了。”马车上的秦华深吸一口气,也下了马车。王氏往前走了两步,哽咽道:“好孩子,你受苦了。”她发髻高挽,阳光穿透薄雾,照耀着头上的花头钗簪,一闪一闪地如碎金般浮动。秦华的眼泪刷一下掉下来,身躯都在颤抖:“爹,娘。”他的委屈和眼泪可是实打实的。在相府金尊玉贵的长大和在乡野紧衣缩食的生活可是天差地别的两种生活。他可是受了大苦了。秦怀章也柔声道:“好孩子,一路上辛苦了,快进府吧。”“明烨也辛苦了。”一群人随即进了门,最前面是被秦怀章和王月婉簇拥着的秦华。厚重的朱红色大门发出嘎吱一声,而后缓缓关闭。一群人穿过长廊园林,走进主屋大厅。老太太丘氏坐在上位,左侧是以秦怀章为首的男丁,右边是女眷,按照尊卑长幼依次落座。有的小辈坐在第二排,或着站在女眷身后。只剩秦华独自站在大堂上,接受四面八方打量。这些目光让他很不自在,他无意识地捏了捏衣角。又想起大哥的叮嘱,略显慌张地行了个叩拜大礼,“秦华拜见祖母,父亲,母亲,各位叔伯。”老太太丘氏发话道:“走近点我看看。”她旁边的婢女走过来扶着秦华到老太太跟前。丘氏细细打量着秦华的脸,好一会儿才问:“你可曾读书识字?”哥儿哪有读书的道理,秦华小声道:“没有。”感到周围戏谑的目光,他有点难堪,脸也红了起来。祖母沉默一会儿,才说:“今天也算骨肉重聚,大家一起吃个团圆饭吧。”老太太一发话,各色婢子鱼贯而入,一道道佳肴摆到饭桌。大家都在交头接耳的说话聊天,大厅一片欢声笑语。秦华想和祖母套套近乎,又不敢开口,生怕出丑,就这么傻愣愣的站在祖母身旁,余光悄悄打量厅内布局。墙上挂的书画,地面铺的灰褐色毯子,无一处不精致典雅。洗手蟹,鲊糕鹑子,烤乳猪,西湖醋鱼,...,百宜羹,多达十六个菜,秦华眼睛都看直了。开饭时,众人也是依次落座。王月婉见状招了招手,说:“你坐我右边。”秦华梦幻又晕晕乎乎地吃过饭,等他回神已经到了王月婉的昭容苑。?k*s·y/x\s^w′.*c!o*m_王月婉拉过他的手,说:“华哥儿,来见过你三哥哥,安安。”秦安安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四弟好,我是安安哥哥,以后有什么事随时找我。”圆润的眼睛眨了眨,十分可爱。秦华咧了咧嘴角,说:“哥哥好。”这位哥哥长的好看不说,通身穿的也气派,如果他从小在相府长大也会是这样吧。“有件事得提前跟你说清楚,免得日后有人在你面前嚼舌根,平添隔阂。”王月婉把两人的手放在一起,缓缓说道:“安安是我和相爷收养的。”“当初你被偷走后,我心中抑郁,整日整日吃不下饭,日渐消瘦。”说到这,又有不少泪水聚在眼眶,她缓了缓神才说:“等安安来家里之后,这种心绪才缓解不少,我才活了下来,你得谢谢安安,不然现在可能见不到娘了。”秦安安心疼的拭去王月婉眼角的泪,声音带着哭腔:“我才要感谢爹和娘,不然我还是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穷苦孤儿,哪能像现在这样,有爹娘疼爱,有家人温暖。”王月婉也心疼了,抱住秦安安安慰道:“好孩子,这是天赐的缘分,有你是我们的福气。”二人的鎏金步摇和丝滑绸缎碰撞在一起,流光溢彩煞是好看。秦华看着眼前这一幕,半饷说不出话。他才是相府正正经经亲生的嫡哥儿,在乡间受了这么久磋磨,今天刚回来,母亲不说安慰他,反倒一直在那安慰一个假货。她俩母子情深,那他算什么?这个假货偷了他十六年的富贵人生,竟然还能笑的那么开心?秦华眼里闪过不满与怨恨,又被他深藏心底。可在场的哪个不是人精,王月婉一眼就看见了秦华眼里的怨怼。都解释的很清楚了还有什么可怨怪的?果然是乡下长大的,上不得台面,没半点大家气度。她的慈母之心淡了不少,好声好气道:“让丫鬟带你回院子吧,我折腾了一天,人也乏了。”离开昭容苑时,秦华回头看了一眼。秦安安正帮王月婉捶肩撒娇卖乖,王月婉轻轻点了点他的鼻头,嘴角含笑,画面和谐又温馨。南溪村。沈新和秦宁漫步在新买的水田旁,准备检查检查水田质量如何。五亩水田位置不错,在南溪河中游,水源还算充足。沈新拍了拍田埂,也很坚固。秋收刚过,灰褐色的土地上印着纷乱的脚印,微风吹过水田泛起细波,倒映着温暖的日光。秦宁轻声说,“这五亩水田土地肥沃,一亩地每年能出五担糙米,收成很不错。”稻谷已经被完全收割,只剩一片片金黄色的稻茬东倒西歪,随风舒展身躯。秦宁之前在秦家那么多年,了解这些也不为过,沈新勾了勾唇:“是啊,也算捡便宜了。”应该给他们回一份大礼。沈新测试完手摇洗衣机没有问题后,把秦宁三人召在一起,打算把洗衣机推荐给他们一起使用。“这是手摇洗衣机,使用方式也很简单,向内桶里加上衣服清水和皂荚,转动木摇手大概一刻钟,洗衣就洗好了。”他又向坐在木凳上的三人一一介绍洗衣机的各个部件,最后又嘱咐了两句:“洗衣机工作时不准把手伸进桶里面。”“以后自己的衣服自己洗。”二毛三毛答应下来,便出门玩了。秦宁一直没说话。院子只剩秦宁和沈新时,秦宁央求道:“相公,你的衣服还是我来洗好不好?”沈新随口说:“我自己来吧,也不费什么事。?5/2.m+i¨a*n?h?u^a+t^a+n_g·.\c¨o-m/”刚说出口的话又不遵守,出尔反尔,岂不是打自己的脸?秦宁咬了咬唇,“哪有男子洗衣服的,村里都是女子和哥儿洗的,而且我也不能吃白饭。”沈新细瞧了秦宁一眼,这人右手不断搓着衣角,眼里似乎充满了焦急和不安,他斟酌道:“谁洗衣服这件事对你来说很重要吗?”秦宁感到相公语气的松动,他忙不叠的点头,说:“很重要。”他可是沈新的夫郎,只有他能洗相公的衣服。又轻拉住沈新的衣角,他软声道:“相公,衣服我洗好不好?”好端端的,撒娇做什么,沈新轻咳一声,说:“你想洗就洗吧。”他眼神瞟向地面,“但我要强调一句,你没有吃白饭,你在非常认真做生意养家。”秦宁心里暖烘烘的,弯了弯眼睛,答道:“好,我知道了。”仔细观察秦宁表情如常后,沈新才小心翼翼地把袖口从秦宁手里拿出来,一本正经道:“那个我得看书了。”解决了一件大事,秦宁心情不错,笑吟吟地说:“好,不打扰相公看书了。”菜园子的青菜长出来不少,中午的饭菜是春饼和圆子汤。圆子汤是糯米粉做成的小丸子煮成的汤,糯软弹滑。春饼圆薄而有弹性,秦宁做得多,春饼垒起来有立起来的手掌那么高。碎鸡蛋,黄瓜丝,菠菜段,萝卜丝等配菜分开放在碟子上,还有一碗蒜泥豆豉酱。沈新拿起一张春饼摊开,把各种配菜放在饼面上,最上层再抹上酱料。春饼里面多种食材本身的味道清晰的展现出来,香而不喧。一张春饼两口就没了。若是冬天,喝碗羊肉汤,快乐似神仙,可惜深山里没有羊。羊在大燕也是可稀罕物,普通老百姓很难吃到。只有边境地区和几个专门养羊的草地和丘陵才有羊,望江县的酒楼都没有羊肉做成的菜。 秦宁察觉到沈新气息变化,问道:“相公,怎么了?饭不合胃口吗?”沈新回过神,回道:“不是,春饼和汤都很好吃,我只是在想羊肉汤的滋味。”好久没喝,有点怀念。二毛夹菜的筷子也停了下来,歪头认真问道:“羊肉是什么味道的,好吃吗?”三毛插嘴道:“肉哪有不好吃的。”他煞有其事道:“羊肉肯定也很好吃。”像鸡肉一样好吃。原身没吃过羊肉,沈新自然不会说自己吃过,只能说:“书上有文人墨客赞美过羊肉汤的味道。”“鲜香扑鼻,汤白如雪,肉嫩如丝,清而不淡,油而不腻,入口即化。”二毛闻言咬了大大的一口肉饼,“听上去就很好吃。”“嗯。”三毛使劲点头,塞满饭菜的脸颊微微鼓起,像屯食的小松鼠。沈新笃定道:“以后有机会吃到的。”望江县的酒楼没有,就去南江府的酒楼。南江府没有,就去北方。等有钱了,遍览山河,游山玩水,好不快活。吃过饭,沈新去了王三柱家。秋收已经结束,农家人大都有空闲时间了,他琢磨着烧炭这件事可以提上日程了。王三柱家住村子中间,他家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勤快能干,几年时间就开荒了三十亩地,加上其他水田和旱地,有五十多亩,也算家境殷实。两年前,有人看中了他家的地,被强买强卖了去。自此以后,他家里也不开垦荒地了,守着家里的二十多亩地过日子。空闲时间就修修房子,做些短工。王家门是双开的两扇门,沈新拍了拍门,喊道:“王三柱在家吗?”开门的是个妇人,应该是王三柱母亲,“在在在,快进来。”沈新一进来便闻到了一股饭香,来的不是时候,这家人好像正在吃饭。王家也是三代人住在一起,王三柱的父母和一个成婚的兄弟,还有侄子,加起来十几口人。沈新算是见全了。几个男人围坐在一张木桌上。王大娘殷勤道:“大太阳走过来热了吧,喝碗水凉快凉快。”“不用了。”沈新拒绝,直言道:“我打算制作木炭,缺一个帮工,想雇王三柱,但这活计比较苦,三十五文一窑,不知柱子愿不愿意?”王老汉试探着问:“敢问沈童生这个木炭可是冬日里富贵人家用的木炭?”沈新肯定地回复:“是。”王三柱喜不自胜道:“愿意啊,愿意,不知道东家有什么具体要求?”沈童生的脑子果然灵活,木炭都会做。沈新勾唇一笑,“开工前带着你做一次,还得提前跟你说清楚,这个炭工的活计时间比较长,需要昼夜颠倒,每烧一窑碳至少一天一夜,但是不累。”“而且咱们得立字据,你要保证不泄露手艺,如若泄露制作木炭的方法,至少要付违约金一百两。”在场之人都吓了一跳,发出阵阵吸气声。王三柱毫不犹豫的答应,“明白明白,我愿意。”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有钱为啥不干,还能学新手艺。而且他有一种直觉,跟着沈新干好处绝对少不了。沈新满意的点点头,带来两份印有村长公章的文书,双方签好字后,他说:“明天早上辰正点来吧。”回家的路上,沈新还碰上了沈三力,原身三叔。可能是因为秋收,沈三力的面容略显憔悴,他瓮声瓮气道:“大侄子,你有活计不想着咱们沈家人,给两个外人算怎么回事,难道分家了连陌生人都不如吗?”沈新玩味道:“三叔这话说的可不对,陌生人不比你们强,我是雇人做活的,不是雇人来指点我的。”一堆亲戚雇来当祖宗供着?他又不是脑子进水了。沈三力脸涨得通红,婆娘说得对,沈新嘴皮子利索的不行,他说不过。他憋了半天还是转身走了。浪费口水,沈新绕开沈三力的位置,冷漠地想。回家后,沈新立马和秦宁说了自己的烧炭计划,“我打算制作木炭等冬天卖,雇了王三柱帮着烧窑,一窑给他三十五文。”秦宁点点头,“好。”冬天木碳富贵人家用的应该挺多的,只是村里人挺少用的,大家都烧柴火。又过了一个时辰,灶房传来阵阵飘香,二毛和三毛蹲在面包窑前一动不动。秦宁端了个碟子过来,上面放着一块糕点,献宝似的说:“相公,这是我新做的松子酥,味道怎么样?”沈新撚起那块独苗苗放进嘴里,他评价道:“挺好吃的,松香浓郁,口感酥脆。”又问道:“怎么想起研究新品了?”秦宁叹了一口气,说:“过几日天气变冷果汁就不能卖了,铺子得少一大截收入,我就想着出个新品看能不能添点进项。”他抿唇一笑:“而且我也没费什么事,松子酥做法跟核桃酥一样,就是原料不同,不过是老旧翻新,算不上什么新花样。”沈新摇头,不赞同秦宁的说法,“核桃酥和松子酥是两种不同的糕点,松子酥就是你独立思考并做出来的,你很棒。”他又沉吟片刻,才说:“我写几份吃食方子,这样你想做就能做了。”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总不能一直这样口述给他。秦宁使劲点了点头,“好!”沈新说干就干,一刻钟便写了二三十张食谱。秦宁小心接过,奉承了一句:“谢谢相公,相公真好。”沈新慢悠悠地说:“慢慢看,这上面学过的字你若问我,可是有惩罚的。”这些天他兢兢业业教大家识字,如今检验成果的时候到了。秦宁眼睛都没离开方子,恨不得立马大干一场,他满口答应下来,“好。”相公这么温柔,打人肯定不疼,他皮糙肉厚,一点也不怕。他一定要多多赚钱,早日养相公。可爱,沈新揉了把他的头。二毛和三毛如今每日必备的功课是洗衣服,抓蚯蚓喂小鸡和识字。其余时间都在外面和小朋友们一起疯玩。天还没黑,两个皮猴竟然回来了,坐在堂屋的秦宁惊讶地问:“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二毛看见秦宁,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小声问:“大哥呢?”秦宁赶忙蹲下来问:“他去外边池塘了,怎么了,受欺负了?”三毛松了一口气,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和忐忑,“哥哥,蹴鞠碎了,怎么办,大哥会不会生气?”惨不忍睹的碎片被两小只捧在手心。三毛气冲冲道:“都怪二狗,每次都说不要用那么大力,他就是不听,这下好了,碎了谁也别玩了。”又用袖子抹了抹眼眶。秦宁捡起一大块碎片端详一会,才帮两小只擦眼泪,还安慰道:“你们大哥不会生气的,一会儿好好和相公说说,看能不能让他教我们做,这样以后碎了也不怕了。”他仔细瞧了瞧,这是用藤条编的,看上去不难。二毛缓过来了,软声道:“好,哥哥最好了。”三毛直接抱住了秦宁的腿,闷声道:“哥哥最好了。”几人一起找到池塘边的沈新,秦宁说:“相公,你编好的蹴鞠碎了。”他随手编的,藤条不稳固,粗制滥造的坏了正常,沈新没放在心上,随口道:“编的就不太牢固,碎了也算正常。”秦宁紧接着问:“相公,还能再做一个吗?我们也想学怎么做这个。”二毛和三毛微红的眼眶里盛满了期待。沈新利落地答应下来,“行,去院子里教你们。”二毛情绪已经稳定了,他一脸认真道:“大哥能等等吗?我和三毛想把小球先埋起来安葬。”“嗯。”三毛使劲点头。沈新沉默几瞬,说:“行吧。”二小只欢呼雀跃的跑了,似乎要找一个风水宝地,晃悠了半天也没确定。夕阳如沉碧般缓慢西落,飘在空中的云朵染上橙红色的晚霞。沈新喊道:“天黑之前必须埋好,过时不候。”三毛声如洪钟:“好。”翌日辰正,王三柱如约而至。沈新带着他把柴火背到碳窑旁,教他如何摆放柴火,何时点火,何时关闭通气孔。两人坐在碳窑旁,王三柱坐了一个时辰便有些坐不住了,“东家,咱们就一直坐在,不用管里面吗?”乡村日子如水流逝,五日过后,到了秦宁去县城摆摊的日子。沈新分别去了望江楼和卖鸭子的饭馆和畜牧市场收购鸭毛。鸭毛存货不多,三个地方都跑遍了才收了一斤多。过一阵子去趟南江府,那是府城,应该比县里的东西齐全,之前采的药材也能卖了。十月初八刚好是秦宁生日,可以去府城过生辰,一举多得。家里买完地剩的现钱不多了,这几天上山得仔细搜搜珍稀的药材。沈新心里盘算着事情,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到了西市。沈新擡眼看到的便是黑压压的人群,人头攒动,完全看不见秦宁的身影。难道出事了?他面色一变,快速向人群内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