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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索 求索

求索求索

每个象里都有其规则所在,莫子占待在藏岁小筑观察了一圈,早就发现,这象几乎与他针对帝鸠所设的一模一样,莫子占甚至怀疑温以凡是照着他抄的。?0÷`?0^·{小??说_t网| o°免÷费??3阅|±[读<

牵引的都是入内神魂相关联的记忆。

唯一的变动就是,莫子占是以痴行的魂石为核心,而温以凡则是用他自己的神魂为核心。

死魂和生魂差别不小,相对而言,以生魂来作为核心,象本身会坚固与稳定许多,也能根据他心中所想对于过去做出许多的改动。

所以在设置象时,他搭建戏台虽然与过往无差,可他在戏台上唱角本身上做了改动。

温以凡始终存有与魔思相悖的心念,偶尔清醒时,他接受不了自己做过的那些事,他终究是后悔了。

他担心纸包不住火,终有一日,他做的那些事都会被顾相如知道。

旁人的厌恶与不敬他可以变本加厉地施以报复,但顾相如的……他实在没办法忍受。

担心到最后,他给自己想到了一个最好的收尾。

一旦他没能成功,他就拉着顾相如一同陷入他所缔造的这场旧梦,这场他从未遇到过无霾,也从未做过那些脏事的旧梦中。

他会一直是顾相如的乖师弟,他们之间不会有任何秘密,遇上任何事,顾相如都会第一时间挡在他面前,直至他们双双在虚无间死去。

很好的想法,只可惜,遇上莫子占这样一个多管闲事还睚眦必报的,此番自然是不可能让他如意的了。

所以莫子占将将温以凡处置妥当后,第一时间不是破开这重象到外边去,而是先去找了同样被困在象中的顾相如。

反正找起来也不麻烦,仲吕仙君只要不外出基本会在堂学里看着那些宗门的小崽子们。

他平日里虽然凶,且凶得有时候甚至是不讲道理的,但实际上,他对宗门里的小崽子们一直很上心。

行至天市垣,果然看见顾相如待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着这只虽然傻,但好歹赤诚的狗妖,莫子占拧了拧手腕,心底忽然有了几分说不上来的唏嘘。

“启明?你怎么往这边来了?”听到动静,顾相如疑惑转过身来看向莫子占。

在他的印象里,莫子占已经很久没有过来堂学了,成日窝在藏岁小筑里,只跟他那个冰山师尊说话,也不知道会不会被闷出病来。

想着,顾相如定神一看,莫子占身后飘着一辆小木车,小木车上还姿态扭曲地挂着一个人。

顾相如脸色一白:“以凡这是怎么了!”

说着他忙上前想把温以凡给解救下来,却被莫子占给挡了,顾相如当即脸色不善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不想来回跑,也不想让他待在藏岁小筑外头,所以就想办法拉过来了。_¥.3/?8?{看+书!°网_ °-o首^£发.$*”

“因为不想碰到所以老费劲了,可惜我的小车,以后不能要了。”

莫子占言语里的嫌弃让顾相如一下皱起了眉,但终究耐着性子,沉声问:“我问的是,以凡他怎么了?你挡着我又是什么意思?谁关心你那破车了!”

才不破呢,这车可是当初他特地挑给咔哒的。

“他这样自然是我伤的,至于为什么挡你……”

眼见着顾相如已经开始面露凶样,莫子占没有兴趣和他磨蹭太久,单刀直入道:“仲吕仙君,你我皆在象中。”

顾相如一愣:“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莫子占快速反问,“你看这附近还有别人吗”

确实没有别人,顾相如直到这一刻才晃神意识到,平日里总是吵吵闹闹的堂学,此刻居然安静得吓人。

没有乖乖在低头画图的好孩子,也没有偷摸着说小话的坏孩子,整座十方神宗,此刻居然只剩下了他们三人。

冷汗自顾相如的额头流了下来,诸多异状皆在眼前,他却完全没有察觉。

甚至想不起来自己到底为何刚刚要待在那里发呆,确实只能用被囚入假象可以解释:“这象是何人弄的,是为了什么?”

“这就要问你的好师弟了。”

要解释清楚这件事对于莫子占来说没什么困难,反正人也躺在这里,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实证。

莫子占看着顾相如一副惨淡颓败的神色,道:“我有时会觉得,仲吕仙君和司徒摘英你们这两位大师兄还挺像的。”

心里都有一位放不下的师弟,虽然具体的情感有所不同,面对自己是师弟的时候,也是一样的痴傻。

“但你俩这两位师弟可就大为不同了。”

要莫子占来说,温以凡和司徒摘英的师弟虞则,正正对应了许听澜先前留在神说上的那句判语。

「登通易,下堕难」

莫子占先前在长鸣剑山住过一阵子,那个时候,正是莫子占被心魔折磨得最为厉害的时候,而那位司徒摘英,虽然看上去吊儿郎当的,但人却出乎意料的十分心细。

他察觉到了莫子占的异样,就把莫子占强行带去了一个地方,说是想给他散散心,结果带他去的地方,是座坟。

准确来说,是个周围种满将离草[1]的坟。

因为从前代飞叠目击过司徒摘英不惜往日情谊,大义灭亲,亲手诛杀其师弟虞则,以此来成就自己的无情剑道,所以她对这人的印象很坏,并嘴上没少念叨些坏话,哪怕在莫子占面前都不例外。

这导致莫子占哪怕一点都不感兴趣,也还是对这事了解得清楚。

代飞叠说司徒摘英“假作深情”,可在莫子占这位装惯样子的人看来,司徒摘英的哀恸,没有哪怕一丝的作假。·x!j?w/x`s.w!./c\o.m`

明明前一刻还在吊儿郎当地跟人扯着张笑脸,可在靠近那一座坟茔的瞬间,司徒摘英整个人都静了下来,变得小心谨慎,连个花瓣都怕被碰掉。

某个被传说难得修成无情剑道的小剑仙,从来就没能放下过他的师弟。

道昌一千三百零一年,魔君徒谷潜入永古上镇,让一大户人家里的人自相残杀,造就了他的那一幅《禽鸣古院乐游图》。

很少人知道,那大户人家,正是虞则凡间的家。

当初虞则为了护住长鸣剑山下的百姓,得罪了徒谷,最终虽然护住了,但他自己也被徒谷挑断了全身的经脉。

也是因此,司徒摘英才会重新拜访十方神宗,好为虞则寻得治愈之法。

可是,和莫子占这种自己弄出来的伤很不一样,魔君的手段何其狠辣,就连宣心也说,长久养下去,虞则也仅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恢复过来。

虽说司徒摘英为此事很是上心,但其实虞则一开始对这事也没什么感觉,还开着玩笑说:“我现在成废物了,师兄你以后可得一直护着我,我赖定你了。”

赖就赖吧,司徒摘英恨不得师弟能一直赖着他。

可徒谷却趁着虞则尚未恢复,当着虞则的面,在永古上镇来了这么一出。

家中罹难,可虞则人却被废了,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跪在一片血泊里,一遍一遍地对着那些身首异处的家人磕头,等司徒摘英找到他的时候,他额头已经彻底破了,皮肉烂在一块,人发着低烧,看起来奄奄一息。

修者要绝亲缘,不仅是因为大多人承受不住那亲人离世的苦痛,还因为那些身为凡人的至亲,会成为修者的软肋。

又是在这样的时候。

徒谷记恨虞则坏了它的好事,所以想方设法要报复,可又不敢硬刚当时还有万衔青坐镇的长鸣剑山,自然就把手伸向了那些软弱无力的凡人。

要守正道对于绝大部分修士而言,都是十分理所当然的事。

从走上这条路开始,总会有源源不断的人与他们说,要持正心,要修正法,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偶尔出来几个有叛逆念头的,也会为其师长及身边人所纠正。

登通一道上,有无数为我等开路的前人,也有无数并肩而行的同道,更有无数追随而来的后辈。一路上繁花无数,总不叫人寂寞难耐。怎能说不易呢?

偏偏这样一条极易的路,虞则在一念之间就走偏了。

这种感觉莫子占太能感同身受了,毕竟他也曾有过那样的时候。

若非承受如此大的悲痛,他又怎会堕魔?

莫子占以前曾想过,若有一天,他真的经受不住那道影子的蛊惑,变成他最为恶心的存在,他当如何?

他也会第一时间把自己杀了的。

尤其是虞则发现,已然成了一具废物的他,哪怕舍弃一切,任由心魔侵蚀,他也还是什么都做不了……他居然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虞则接受不了这样的自己,所以他求着他的师兄,他的爱人把他给杀了。

求了许久,直到后来虞则做了许多令人难以忍耐的事,才逼得司徒摘英提剑亲手把他了结。

而甚至在剑刺入心口的瞬间,虞则也还在低声求他。

虞则把所有残忍都留给了司徒摘英一人,把司徒摘英的心给掏空了。

哪怕后来他亲自去了结了徒谷,几乎是报复性地也将他给钉在了柱子上,让它体会到当初虞则所感,他那颗被掏空的心也再没能重新长出来。

“无心,自然也就无情。”司徒摘英身子挨着那座被打理得花团锦簇的坟茔,轻轻说道。

听完之后,当时莫子占觉得,司徒摘英还能笑得出来,可真是奇迹,但很快转念一想,他自个不也还在笑着吗?

笑这东西,有时候能代表许多,有时候也什么都代表不了。

“算我多管闲事吧,说那么多,是希望你哪怕遇见再深的魔念,也千万记着不要沉下去。”

莫子占还是头一回见司徒摘英这么严肃地与他说话。他们先前虽然有过龃龉,但在这一刻,好像突然间全消了。

也是那一次,莫子占发现,司徒摘英这人其实也没有那么轻佻,令人厌烦。

司徒摘英说他之所以会和莫子占提起这件事,有两个原因。其一是他提起,当初林芳落当初,很可能就是在随着其他人一块来帮忙收拾徒谷的烂摊子,才被躲在暗处的帝鸠给注意到的。

他当时有注意到,十方神宗那边有一段时间少了一位弟子,再后来重新遇见林芳落,他就多多少少感觉到有哪里不对了,只是他没有多心。

至于第二个原因,正如司徒摘英所表现的,他想拉莫子占一把。

可惜的是,这次他哪怕留心去管,但他还是没能把莫子占给拉住。或者说,是莫子占压根不肯给机会给他拉,到最后还是义无反顾地去自寻死路,倔强得让人又生气,又实在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毕竟萍水相逢,连他自己都不要的命,谁都捡不起来。

相比起虞则,温以凡那就是另一个极端。

「登通难,下堕易」

坚守道心对于温以凡而言像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被困在往昔不得出,为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计较,许多

莫子占能理解虞则,却完全理解不了温以凡。

“既有修仙法,弹指可控万千生灵,受凡人推崇喜爱,那为何还要做个不入流的魔物?”

“他本可逍遥,却因人心不足,丢了逍遥,”莫子占嗤笑道,“甚至……还借着身份之便,来行”

“和炼就痴行那一人有什么区别?”顾相如低声接过话。

是的,没有任何区别。

真可笑呀。

仙门费尽心思,百般谨慎,不仅不许祭祀邪神,还或多或少不许凡间祭拜武神,以至于现今凡间供奉的,大多是报以福、善、平安的神灵,只求风调雨顺、无病无灾。

却任凭这样一个妖魔心思的家伙,来成为国师。

“反正我就只做到这个份上了,人我已经废了,接下来要怎么处置,悉听尊便。”莫子占道。

凭他和顾相如的交情,这事能管到这个份上已经不错了,还要他去安慰不了仲吕仙君,那未免也太没有分寸了。

莫子占想着,擡头看天,十方神宗的夜空一直很得他的心。

星河常在,且十分明晰,能让他省下许多繁琐的推演步骤,也可以借此一下确定他所在方位以及可以对照的星相。

和从前应对竺以时一样,把核心毁掉并不意味着象会就此崩溃,若找不出法子,他们依旧会被困在此间。

当然了,既然和他曾经所设雷同,那莫子占要解起来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

不过说实话,相比起他对付帝鸠的那一道,温以凡照葫芦画瓢的这个,实在逊色多了。

不过三两下功夫,莫子占就找到了破解的法门所在。

从象中一出来,就有人像是提前察觉到了一般,扶了莫子占一下,熟悉的味道窜入他的鼻腔,让莫子占感受到了由衷的心安。

也在一次又一次地向莫子占确认,他和那些苦命人都不一样。

眼下无论他闯去哪里,都会有、且一直有人会等着他,在他玩耍归来的第一时间,前来迎接他。

师尊怎么会这么好。

莫子占心想,同时又暗自嘀咕,这么好的师尊也是会生气的。

于是,为了防止被师尊责怪他乱来,所以莫子占决定先发制人,结果话没怎么过脑子,开口就是一句:“我把仲吕仙君给救下来了。”

“哦……”许听澜淡淡道。

莫子占眨巴了一下眼睛,想起先前师尊对他提起顾相如时表现出的态度,感觉又能从师尊一身清冷意中品到酸劲。

堂堂星玄仙尊,怎么这么小气了。

他压着嘴角的笑意,连忙补充:“救的是不是仲吕仙君不重要,主要是这显得我很厉害。”

虽然这点厉害其中很大一部分仰仗了师尊的护法。

但莫子占不管,他就是很厉害。

说完,又把自己身子撑起来,在许听澜面前转了一圈,展示了一番自己的完好无缺:“夸我!”

许听澜顺其自然道:“夸你。”

莫子占鼓了鼓腮帮子,嘟囔道:“没诚意。”

话音刚落,就感觉到眼前人把手搭在他的脑袋上摸了摸。

好叭,原谅许听澜一次。

莫子占满足地用脑袋顶了顶许听澜的手心,心满意足地当着众人的面把许听澜的手给一把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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