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夫人坐久了眼晕,搭着陆妈妈的手出门,其他人仍在内室待着。
来着是个五旬老妪,见了傅老夫人,笑道,“老妇崔氏,冒昧求见,老夫人安好啊。”
傅老夫人看她虽然穿戴普通,但头发梳得整齐,面容干净精神,举止大方,说话也是不亢不卑,是有几分见识的,也还礼笑道,“妈妈请坐,敢问妈妈贵姓?是哪个府上的,见我有何要事?”
崔婆子也不坐,讪讪一笑,左右看一眼,不言语。
傅老夫人使个眼色,新竹等人尽数退出,一时外间只剩两人。
“妈妈有话,现在可以说了。”
崔婆子又行了个礼,这才开口,“这话说来没脸,婆子自己也觉羞耻,因此不便透露身份,还请老夫人见谅。”
傅老夫人略略沉吟,点头道,“妈妈不愿说,我便不问,直说来意就是。”
崔婆子又犹豫片刻,似是尴尬到极点,才道,“多谢老夫人体恤,今天下午,一个不中用的下人错将一些东西放在贵府哪位夫人或是姑娘的车上了,能不能劳烦老夫人私下问一问,归还给婆子。”
傅老夫人目光一定。
一门之隔的内室,众人静坐偷听,都怔住了。
傅老夫人缓缓问,“妈妈请说详细点,怎么会放到傅家车上。”
“东西是个不懂事的小奴才放的,看错了车,回来后一说,婆子才知道弄错了,听他说是在济生药铺的门外……”
“我知道了。”傅老夫人摆摆手打断她,“妈妈稍等。”言讫,亲自入内室,把那一大包袱抱了出来。
门开门合之间,崔婆子探首一望,就看见傅沉烟跪在地上,垂首不语。
“这些,都是你的?”傅老夫人把大包袱放她面前。
崔婆子忙摇头,愧然笑道,“并无这许多,因为东西不是婆子放的,那奴才又蠢,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婆子怕给贵府带来麻烦,所以匆忙赶来,也说不上究竟是什么,但是都有标记,老夫人可愿意让婆子打开包袱看一看,看了就知道了。”
傅老夫人神色一动,“妈妈请便。”
崔婆子大喜,打开一看,一件件拿起,又一件件放下,若有所思,最终,把那个绣着鸳鸯的小包袱连同里面的中衣,与梳子一起拿出来。
“老夫人,应该就是这些了,您看看,婆子有没有拿少、拿错,可别拿了贵府的东西。”崔婆子一边笑,一边紧张的看着傅老夫人。
傅老夫人默默看着她单独放在一边的两件东西,长长的叹了口气,笑道,“没有拿错。”
崔婆子一听这话,也是松口气,把锦盒也塞进小包袱裹了,笑道,“此事实在抱歉,但愿没有给贵府造成误会。”
“妈妈来得很及时。”傅老夫人微微一笑,随之又渐渐敛去,脸色沉下,“若是晚些,妈妈恐怕就承担不起后果了,希望妈妈回去严加训诫下人,行事谨慎些,今日失误放在我傅家车上,万幸发现及时,若是下次再失误,就难以预料了。”
傅老夫人一辈子,见多识广,什么龌龊事没听过,这种下人代主子传情通信的事情,不论世族大户,还是平头百姓,都屡见不鲜,不过,终究不是光彩事,都在暗地里罢了。
崔婆子脸色煞白,又再三说了感谢话和道歉话,不敢多留,匆匆告辞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