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失意

聚光灯将蒋熠笼罩在舞台中央。^x-i,n?d\x~s+.¨c_o\m′他将手指搭在琴键上的瞬间，听见耳膜深处传来细微的嗡鸣，那是车祸后总会出现在他耳朵里的声音。观众席上，蒋熠的父母的目光紧紧追随着他，沈思雨也屏息攥紧了双手。

?记忆牵引着蒋熠的手指在琴键上游走。起初，一切都很顺利。直到第三乐章的急板骤然提速，蒋熠的手腕突然颤抖。指尖在琴键上打滑，连续三个错音打乱了原本流畅的旋律。

观众席泛起一阵细碎的骚动。

他稳住手指，试图挽回局面，可听力的缺失却如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接连的错音再次响起，台下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蒋熠的父母焦急地对视一眼，沈思雨也忍不住皱起眉头。?

蒋熠强迫自己继续弹奏。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他才松了一口气，双手无力地垂落在琴键两侧。他缓缓起身，向观众鞠躬致意，灯光下，那道身影却显得孤立无援。

颁奖礼上，他望着向冠军的得主，陈锐。

这个昔日永远屈居他之下的对手，此刻正意气风发地高举奖杯。

陈锐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兴奋和得意，他的目光扫过台下，最终精准地落在蒋熠身上，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那眼神里，有胜利者的炫耀，更有一种终于将高山踩在脚下的扬眉吐气。就连最热爱的钢琴，都成了沉默的囚笼。?

耳畔突然响起车祸那天刺耳的刹车声，蒋熠微蹙起眉头。

“佑佑，有这个成绩，已经非常好了。”蒋明武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赵书琴眼中满是心疼，欲言又止。¨x~x,s/w!k_.¨c¨o·m!

沈思雨快步走上前，“蒋熠。”

他却仿佛被那刺耳的刹车声和眼前陈锐的笑容魇住，充耳不闻，径直与她擦肩而过，只想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地方。

望着蒋熠落寞远去的背影，沈思雨心头一阵刺痛。

她知道，蒋熠此刻的痛苦，远不止于比赛的失利与失聪，更深的是让他爱而不得的程佳禾。

夜色渐深，沈思雨独自坐在摩托车旁。为了能离蒋熠更近一点，她放弃了原本擅长的舞蹈，转而学习赛摩。一次又一次地摔倒、擦伤，她从来没有想过放弃，只为了能和蒋熠有相似的兴趣爱好。可这一切，蒋熠却从未在意过。?

另一边，蒋熠来到了自己的工作室。

他推开走廊尽头那间房门，一架旧钢琴静静地伫立在那里。琴身上布满了灰尘，但在蒋熠眼里，它却是无比珍贵的存在。

高中时，他和程佳禾经常在学校的旧钢琴室里度过课余时光。后来学校打算处理掉它，蒋熠毫不犹豫地花高价将其买下。?

他缓缓坐下，轻轻抚摸着琴键。

坐了一会儿，蒋熠驱车来到程佳禾公寓楼下。楼梯间处传来刺耳的叫骂声。他心下一紧，疾步冲上楼，在转角处看见程佳禾被一男一女堵住去路。王芬指着她大声辱骂：“你个扫把星！我女儿现在连本科线都没有过，你拿什么赔？”

“你们再这样，我就只有报警了。”

“报啊，你现在就报警，你个灾星！”王芬猛地扬手，程佳禾向后一仰，王芬的指甲差几毫米刮到程佳禾脸颊。

蒋熠冲过去下意识推开王芬，还没来得及询问程佳禾，身后林国栋抄起一旁的扫帚就朝他的头砸了下来。,x.q?i_u\s·h,u￠b_a¨n`g_._c!o~m`

蒋熠痛得闷哼一声，弯腰捂住了脑袋。

程佳禾猛地将他拉向自己，上前一步，后背直直地撞进蒋熠怀里。隔着薄薄的衣衫，他清晰地感觉到她脊椎的弧度。她伸手挡住再次朝他们砸下来的扫帚，扫帚柄擦着程佳禾小臂砸在消防栓上。金属的撞击声让蒋熠耳膜深处的嗡鸣突然尖锐起来。

“别打了！”

邻居听到响动，这才纷纷出来七手八脚地拽住林国栋。蒋熠想把程佳禾护到身后，她却纹丝不动，整个后背紧紧贴在蒋熠的胸前。她奋力地踮起脚尖，试图用整个身体挡住所有的混乱。

混乱中，蒋熠的耳蜗脱落，摔在地板上，被林国栋的皮鞋一脚踩碎。世界骤然被按下静音键。他们的嘴仍在开合，林国栋的怒骂扭曲成无声的默剧，连楼道里的声控灯都在寂静中忽明忽暗。

“佳禾......”他哑声唤道。

记忆突然闪回他出国前的那个暴雨夜，他冲她吼出那句：“程佳禾，你拙劣的演技，真的让我觉得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