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红的海面沉寂为清冷的月白，距离泰提尼可号驶离港口已过8个小时。`x~q?u·k?a_n.s.h￠u*w-u/.-c?o′m!

威廉姆斯瞪着血红的双眼，像只搁浅的金鱼瘫在甲板的护栏上。

“老师……我要死了……好想死……”

梅林宽慰地拂拭着学生的背部。

“后天就到了，忍一忍吧，下船我带你去吃黄金烤鸡。”

“根本不是这回事……呕……呕不出来了。”

“这也是旅行必须经历的一环嘛，只是我不知道你会晕得这么厉害，要不要去房间躺一下？”

“不了……房间晕得更厉害，我现在严重怀疑婴儿晃得是怎么睡得着的！”

甲板上层，一名阴翳的水手默默注视着两人的互动，观察片刻后转身离去。

他走下楼，叩了厚实的木板门三下。

门上赫然用铭牌挂着〖船长室〗三个字。

“进来。”门内的男声道。

水手开门进入，随意地找了个座位坐下，翘起二郎腿，拨弄着桌上的罗盘。

“那对巫师师徒没有任何行动，也没有发现什么。”

“是吗。”身着船长服的男人平淡道。

水手听闻，却皱起眉头，拉高语调不耐烦道：

“我说，拉乌尔，我们根本没必要这么谨慎！又是伪装船员的，又是假扮船长的，明明有着把整个船的麻瓜全都丢下去喂鱼的实力，却还是要故意整得这么小心翼翼！”

说着，他还伸长了指甲下隐藏的利爪，在桌上摩擦出难听的滋啦声。

拉乌尔瞥了他一眼。+秒-章_节`小~说/网. ,更/新`最\快?

“你不懂，虽说大部分人类都是废料，但他们之中的某些人却是威胁不小，不然你以为使徒大人为什么特意嘱咐我们要低调行事？”

“呵，我看你就是怕了。”他不屑地丢下一句向外走去。

“你想去干什么，海因？别忘了我们的任务是为祂搬运祭品。”

海因站在门外，头也不回道：

“我受够了浪费我时间的工作，再说——”

“少两个人而已，这船上谁也不会察觉。”

嘭的一声，船长室的舱门闭上，拉乌尔叹了口气，有个鲁莽的部下真不是什么好事。

但大抵也不会有什么事情就是了，自这两名巫师上船时他就开始注意她们了——学生是二环，老师的流露出来的魔力气息也十分薄弱，充其量不过四环。

所以海因解决她们是绰绰有余的事情，就是节外生枝了点。

只是……他为什么心底还尚存着一丝不安？

他是活了很久的恶魔，大概活了有七百年，其中至少有六百五十年，都是在暗无天日的魔界度过的。

魔界没有阳光，没有雨露，没有生命所维持的一切要素，只有无休无止的争斗，无休无止的绝望。

这样的情况下，五百年前，新的魔王大人率领他们向人类世界发起了战争。

那时他还是魔王大人率领大军中一个籍籍无名的杂役，对战场上发生的一切都万分恐惧——

骑士永无止境的冲锋、巫师永无止境的火雨、教会永无止境的圣裁……尽管如此，他们最后都挺过来了。

但在永无止境的血腥中，唯一令他印象深刻的事情，是决战前夜，在魔族大军的注视下，一名珍珠灰发色的女巫只身走到魔王前方。^b-i!x′i+a.6*6!6-.¨c,o+m!

她说：

“让我们一起放下武器吧，让无谓的牺牲就此停歇吧。”

魔王回应说：

“可笑。”

?

询问一番后，梅林扶着晕船的可怜学生来到餐厅。

“老师，我现在完全吃不下东西。”

“越是吃不下越是要吃东西，吃东西总是令人心情愉悦，不是吗？”

“您可是美食家，我这种舌头可品味不出来食物的美味。而且，我觉得吃这种东西……太奢侈了。”

“安啦，有时候奢侈一把也不错。”

船上的客用餐厅灯光十分明亮，主要以暖色调为主，装潢的豪华程度不输寻常的贵族家庭，就连餐叉都是银制的，甚至还有专门的调酒台，一排排昂贵的酒水铺陈在柜台上。

她端来一盘三文鱼到苦瓜脸的威廉姆斯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