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周把见面地点约在了光明区一家老字号茶餐厅,这家店的乳鸽特别有名,以前每年暑假,彤彤和轩轩过来了,他们一家西口都会来这里吃饭。·s*h\u!y^o·u¨k¨a\n~.~c`o?m^两个孩子最爱吃这里的乳鸽,总是喜欢把外面烤得脆脆的皮撕下来裹着黄瓜条和大葱吃。
他比约定时间早到了半小时。坐在熟悉的座位上,看着周围熟悉的布置,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他坐不住,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干脆走到门口等孩子。
当看到轩轩和彤彤从出租车下来时,泽周的心揪了一下。两个孩子看他的眼神很陌生,再也没有以前那种亲热劲儿了。以前轩轩老远就会像孙猴子似的扑过来抱住他龇牙咧嘴的打闹一番,现在他伸手想去牵他,轩轩却下意识的往姐姐身后缩了缩。彤彤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轻轻叫了声"爸爸"。
吃饭时,泽周把菜单递给孩子们。轩轩低着头说了句"随便",彤彤客气地说:"爸爸你点什么,我们吃什么"。这让他特别难受,以前两个孩子总是抢着点菜,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他跟秀英就在一旁宠溺的看着他们。
泽周点的都是孩子喜欢吃的菜,对于他俩的口味,喜欢怎么创造出新的吃法,他记得清清楚楚,这些记忆刻在他的脑海里,他反复的备份着,一刻都不愿忘记。
泽周几乎没怎么吃,就看着两个孩子机械地吃着曾经最爱吃的菜。¢d·a¨n_g′y`u′e`d?u`._c¢o¢m′明明还是那些菜,可孩子们吃着却像嚼蜡一样没滋味。三个人都在努力控制着情绪,谁也没多说一句话。
吃完饭,泽周带他们去了农场玩。期间他的电话一首在响,他首接调成静音,最后手机都没电自动关机了。彤彤懂事地说:"爸爸你要是有事就去忙吧,以后我在深圳上学,还能再约。"轩轩也假装累了想要回去,其实是不想耽误爸爸的时间。
看到孩子们这么懂事,泽周心里更难受了。这么好的家,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就让自己给弄丢了呢?
送他们回去的路上,他又带孩子们去超市买了一大堆零食。轩轩连声说:"谢谢,不用了,我妈妈说买太多会浪费。"把孩子们送到秀英住的地方,泽周才知道秀英现在在做培训老师。他把准备好的红包塞给孩子们,两个孩子却推辞说:"妈妈说了,她努力工作,也能赚钱养活我们。"
"听妈妈的话,你们的妈妈是世上最好的妈妈,是爸爸对不起她..."泽周硬是把红包塞进他们手里,立马转身,声音有些哽咽,"希望你们不要记恨爸爸。"
两个孩子们头也不回地走进大门,泽周在车里颤抖着摸出烟。打火机的火苗几次都没对准烟头,他索性扔掉烟,无力的靠在椅子上,泪流满面,这半年来,他以为自己就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但是今天他却发现,他会后悔,他会痛,他恨不得去死。?g`o?u\g!o¨u/k.a·n?s¨h?u~.`c_o?m^
回到家,小郑像疯了一样对泽周又打又骂。泽周木然地坐在那里,任由她撕扯捶打。他知道,这些都是自己造的孽,活该受着。
也许是白天情绪太激动,当晚小郑就提前发动了。医院产房里,泽周抱着刚出生的儿子,心里却五味杂陈。这个新生命本该带来喜悦,可他只觉得疲惫不堪。
轩轩回来后好几天都闷闷不乐。他偷偷对姐姐说:"我觉得爸爸好可怜,他看我们的眼神那么难过,舍不得我们却不能跟我们在一起。"彤彤摸摸弟弟的头,轻声说:"大人的事我们不懂,只要记住,爸爸妈妈都爱我们就行了。"
夜深人静时,泽周站在婴儿床边,看着熟睡的新生儿。手机里存着白天偷偷拍的照片,这些照片大多都是轩轩和彤彤的背影,他把它发到自己的邮箱里,然后删掉,他不想让小郑看到,弄得家里鸡飞狗跳的,有些错一旦犯了,就要用一辈子来偿还。
晚上,彤彤看到轩轩睡着了,就跟秀英说:"妈妈,我今天看到爸爸,心里特别难受,他完全变了一个人,眼睛里一点光都没有,整个人看起来特别颓废。"
秀英轻轻拍着女儿的手背:"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以后你谈恋爱的时候,一定要记住,说话做事都要想清楚后果。"
"我才不要谈恋爱结婚呢!"彤彤有些激动地说,"我可不想遇到渣男。"
秀英转过身,认真地看着女儿的脸:"傻瓜,生活中有很多美好的事情,也有很多不堪的事。我们来这世上走一遭,不就是为了体验各种各样的人和事吗?"她顿了顿说,"重要的是,你要让自己变得强大。多学习,多长本事,经济独立了,精神独立了,遇到什么困难都不怕。"
"妈妈,你现在的生活是你想要的吗?"彤彤小心翼翼地问。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秀英望着天花板,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我最希望的,当然是一家人整整齐齐。"她的声音很平静,"但现在这样也不错啊。有了新工作,女儿考上好大学,儿子这么懂事。你看,老天关上一扇门,总会给你开一扇窗。"
秀英最怕就是自己的婚姻给两个孩子留下阴影,她温柔对女儿说:"妈妈相信,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其实都己经看过自己的人生剧本了。既然我们依然选择来到这个世界,那一定是因为这里有值得我们经历的人和事。"
"虽然爸爸妈妈的婚姻没有走到最后,但如果没有遇见爸爸,妈妈就不会拥有你和弟弟这两个宝贝了。从这一点来说,妈妈其实很感谢他。"
"所以啊,不要因为看到爸爸妈妈的不完美结局,就对爱情和婚姻失去信心。每个人要走的路不一样,有开心的章节,也有难过的段落。但正是这些不同的篇章,才构成了完整的人生,这要害怕去经历,懂吗?"
彤彤点点头,抱着妈妈睡着了。
两个孩子陪在身边的日子,秀英觉得特别踏实。每天下班回家,总能看到彤彤在厨房忙活,轩轩在一旁帮着打下手。饭菜的香味飘满整个屋子,洗好的衣服整整齐齐叠在床头。
彤彤还带着轩轩去了深大、哈工大、港大以及广州的大学,秀英觉得女儿似乎成了家庭里的主心骨,她关心妈妈,理解爸爸,疼爱弟弟,孩子的成长很多时候就是一瞬间。
暑假快结束时,轩轩自己坐飞机回老家。临行前,他拉着妈妈的手说:"妈,你放心,我在老家一定好好学习。等过年我就来看你们,两年后我也要考到深圳来上大学。"
秀英送女儿去深大报到,上大学是她这一辈子未完成的心愿,走在深大的校园里,她无比自豪,因为这个愿望女儿帮她完成了。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但秀英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在最迷茫的时候遇到了巧莉这个贵人,指引她走上了一条新路;这些年来坚持学习,让自己始终有安身立命的本事;面对婚姻变故时保持理智,没有让生活陷入歇斯底里。如今,孩子们懂事上进,自己工作稳定顺心,前路虽然仍有坎坷,但每一步都走得踏实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