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杀的谁先撒手了?”
许慕臻断然大喝,“跑!快跑!”
沙室乱成一片,沈呈华与韩春等人用力拉扯。
“抬头!抬起头来!”
铃铃的声音显得那么渺远,在金色沙海泅渡的人,耳朵也浸在海下,听着无声的轰鸣,永远到不了对岸。
最后撤退的三人沉没,起伏的波浪吞噬了他们存在的痕迹。
沙子通过里门泻进另一间屋子,抢先跑出的人瘫在地上,回想刚才那一幕。
“少主?黎率?谢翩?”
绳子传来轻微的颤抖,其余人赶紧再拉一次,原来三个人已扑腾到门边,这次终于露出沙滚滚的上半身,止不住的咳嗽。两两拽住胳臂,像拔萝卜似的把他们拔出来。
刚经历沙顶天,他们身上、口鼻处处是沙子,清也清不干净,因为手上黏的也是,摸哪里都隔着一层土渣。柏绾卿仔细看了看衣袋里的小鼠,她不敢放出来,只让它偶尔透口气。
安悦涯稍稍平复,揪着黎率的耳朵算账,“都是你害的!你是猪吗?你要把大家害死才满意吗?我告诉你,我们三个谁出了事,你都别想通关!”
黎率可不客气,扯开她的手,致使安悦涯踉跄数步,“闹什么?我又不知道这是机关!啖狗肠的,你不也没看出来吗?谁提前说了?”
铃铃扶着安悦涯躲开他,对双方劝道:“好了好了,咱们刚进来不适应里面的机关,幸好没有伤亡,以后每一步都小心加小心。”她从怀里掏出一块干净手绢,撕成布条,发给每人。
韩春没有要,柏绾卿甜甜的说了声“谢谢”。
柏箬伶走到沈呈华旁边,“你对机关很了解?”
“谈不上多了解,”沈呈华指了指原先的屋室,“沙顶天规模宏大,也只有帝王陵寝才得一见。我也是瞧屋顶咳咳漏下沙子才想到。”
一生第一次见,差点成了沙下枯骨。
柏箬伶仔细检查支顶的圆木,“你们看,圆木削平的那部分有十二组空洞,可以把手指伸进去,这根木头不是坐具,而原本是破解流沙机关的道具。”
柏绾卿道:“刚才看到孔洞没想那么多,原来这书楼的道具都大有用途。”
安悦涯对柏绾卿和仇由说:“我们同组,一起走吧。”她故意孤立黎率。
“好啊。”柏绾卿觉得彼此照应更安全,没听懂她另一层意思。
琅嬛苑外,与试者的家属都可观战,除了柏氏姊妹、韩春和王曜一,其他人都有亲朋陪同:
沈呈华遇险时,张夫人和毗罗公主失声叫出来,看到他转危为安,两个女子才振作起来,林琅在她们旁侧,却不爱说话了,不瞬目地盯着铜镜画面;
慕适容早就放下话本,心也跟着恋人踏足在危机四伏的书楼中;
黎率的亲族远在他乡,他收了饮牛津的四个婢女为妾,一见到夫君危险,四姊妹互相牵着手打气。
十二人继续出发,他们面前是两面石墙,夹出一条六人宽的路。墙壁与地面,最大程度保留了石块原本的大小质地,表面纹路各异、凹凸不平,众人走得深一脚浅一脚,但有了刚才的经验,谁都走得稳重小心,他们慢慢挪到了第一个岔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