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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章 戏梦碎影

雨幕仿若天河决堤,肆意地冲刷着片场。人工降雨系统全力运转,喷出的刺骨寒流,让整个片场瞬间被裹挟在一片冰冷的氛围之中,好似置身于数九寒冬。

豆大的雨点重重地砸在青石板上,溅起层层水花,那密集的声响仿佛是命运无情的鼓点,一下又一下地敲打着人们的神经。

姜雨薇身着单薄戏服,在泥水中己然跪了太久,膝盖处的布料早己被血水浸透,殷红的血混着雨水,顺着小腿蜿蜒而下,在浑浊的积水中晕染开,触目惊心。

她每吐出一句台词,都伴随着雨水呛入气管,引得一阵剧烈咳嗽,身体也随之颤抖不己。但她的眼神中,依旧燃烧着对表演的执着火焰,哪怕这火焰在这冰冷的雨幕下显得如此微弱。

周逸飞蜷缩在监视器前,双眼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屏幕,那眼神仿佛要将屏幕看穿,将角色的灵魂从画面中揪出来。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滴在监视器上,他却浑然不觉。

他声嘶力竭地吼道:“不够!鼓风机再强三档!”那喊声裹挟着风雨,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疯狂,仿佛要冲破这压抑的天地。

“周逸飞,你他妈疯了!”刘峰如同一头发怒的公牛,咆哮着冲进雨幕,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沙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他一把扯下周逸飞的耳机,脸涨得紫红,额头上青筋暴起,每一根血管都像是要炸裂开来,“这破镜头拍了二十条了!演员都快不行了,你到底想怎样?”他的脸上满是雨水,和他眼中喷射出的怒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人感受到他内心的极度不满。

周逸飞猛地推开刘峰,嘶吼声响彻雨幕:“我要的不是毫无灵魂的躯壳!是鲜活的林婉容!你懂什么是艺术吗?你眼里只有钱!”他的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湿漉漉的发丝仿佛是他此刻凌乱心境的写照。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近乎癫狂的气息,双手在空中挥舞,似要抓住那被资本践踏的艺术之光,又像是在与这无情的现实做最后的抗争。

刘峰气得浑身发抖,怒目圆睁,他的拳头紧握,仿佛下一秒就要砸向周逸飞:“你以为你这样就能拍出好电影?没有我这五千万投资,你什么都不是!”他的声音在风雨中回荡,充满了威胁和嘲讽,在他看来,没有资本的支撑,周逸飞的艺术追求不过是空中楼阁,一文不值。

周逸飞充耳不闻,疯了似的抢过摄像机,冲进雨里,镜头几乎贴到姜雨薇脸上,狂喊道:“给我把心底的恨释放出来!把当年被程野踩在泥里的屈辱都展现出来!”姜雨薇在这疯狂指令下,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她抓起碎瓷片划破掌心,鲜血瞬间涌出,与雨水相融,溅落在镜头上。

周逸飞见状,癫狂大笑:“对!这才是艺术!真正的艺术就得有这种极致的真实!”他的笑声在雨幕中显得如此突兀,带着一种神经质的兴奋,仿佛在这痛苦与鲜血中,他真真正正找到了艺术的真谛。

这场暴雨戏,堪称娱乐圈艺术与资本激烈碰撞的缩影,好似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千层浪。

在现实娱乐圈中,艺术创作本应是对生活的深度挖掘与美好呈现,可如今却常常被资本的巨手肆意摆弄。就像这场戏,周逸飞作为坚守艺术初心的导演,满心期望通过演员最本真、最极致的表演,将角色的灵魂毫无保留地展现给观众,让作品成为能在影史上留下深刻印记的经典。他追求的是艺术的纯粹,是那种能触动人心、引发灵魂共鸣的力量。

然而,刘峰这类被资本蒙蔽双眼的制片人,却只把目光聚焦在票房收益和商业回报上。在他们眼中,电影不过是一桩生意,演员是吸引流量的工具,剧情是迎合大众口味的快餐。他们不断往作品里塞入各种看似吸睛的商业元素,全然不顾这些元素是否与艺术表达相契合。

此刻,暴雨倾盆,姜雨薇在泥水中苦苦挣扎,每一个动作、每一句台词,都承载着周逸飞对艺术的执着追求。而刘峰却粗暴地打断拍摄,以资本为利刃,试图斩断周逸飞的艺术理想。一个为了艺术不顾一切,一个为了资本不择手段,二者之间的矛盾被这场暴雨无限放大,彻底爆发。

暴雨戏过后的片场,一切似乎都恢复了平静,但平静之下,暗潮涌动。

几天之后,剧组在片场休息室召开剧本研讨会。休息室里灯光昏黄黯淡,像是被一层陈旧的滤镜所笼罩,墙上贴满的拍摄计划和分镜手稿被灯光映出深浅不一的影子,仿佛是剧组一路走来的斑驳记忆。

周逸飞双眼熬得通红,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却闪烁着对艺术的执着光芒,他正对着剧本仔细斟酌,圈圈画画,每一个笔触都饱含着他对后续拍摄艺术呈现的构想,那剧本在他手中,仿佛是一件珍贵的艺术品,承载着他的梦想与追求。

刘峰迈着大步走进休息室,身上那剪裁精致却过于浮夸的西装,随着他的动作发出细微的摩擦声。他的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定格在周逸飞的脸上,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容。紧接着,他抬起手,用食指和拇指轻轻捏住领带,将其往上提了提,似乎在借此动作来彰显自己的权威。

准备就绪后,刘峰重重地清了清嗓子,那刻意发出的声响,在安静得连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的休息室里,显得格外突兀、格外刺耳,引得在场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随后,他向前跨出一步,站定在休息室的正中央,双手叉腰,扯着嗓子大声宣布:“周导,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林琳。”说着,他侧身将身后的林琳往前轻轻一推。

林琳穿着一身款式新颖但颜色艳丽得有些俗气的连衣裙,脚蹬一双恨天高,“哒哒”地往前走了两步。

她的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假睫毛在灯光下忽闪忽闪的,可眼神中却透着一丝与这艺术氛围格格不入的空洞。她嘴角挂着僵硬的微笑,向众人微微点头示意,那刻意摆出的姿态,像是在极力展示自己的与众不同。

刘峰紧接着又抬高了音量,脸上洋溢着自信满满的神情,继续说道:“我看她特别适合演林婉容的妹妹,给她加个重要支线剧情,和男主来段感情戏,肯定能吸睛。”他一边说,一边用手在空中比划着,仿佛己经看到了电影票房大卖的场景,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

周逸飞眉头瞬间拧成一个死结,“啪”地一声把手中的笔拍在桌子上,站起身来,怒目而视:“你这不是瞎闹吗!剧本早就定好了,角色设定也很完善,现在加人加剧情,整个故事逻辑都会被搅乱,这是艺术创作,不是你随意摆弄的赚钱工具!”他的眼神中满是愤怒与不解,死死地盯着刘峰,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怒火,他无法理解刘峰为何如此轻易地践踏他的心血。

片场休息室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副导演李明坐在一旁,眉头紧锁,手指下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眼睛紧紧盯着手中的剧本,那上面密密麻麻的批注,那是他为这部电影倾注无数心血的见证。这些批注有的是深夜反复研读剧本时的灵光乍现,有的是与导演反复探讨艺术表达后的斟酌落笔。

当刘峰大剌剌地带着林琳走进来,并大声宣布要加角色、改剧情时,李明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双手微微颤抖,似乎在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愤怒。

李明脸上却堆满了谦卑的笑,脊背微微弓起,小心翼翼地开口。

“刘总,您看啊,我知道您肯定是为了电影好,有您这么有眼光的投资人,是咱们剧组的福气。”李明搓了搓手,脸上的笑容里带着几分讨好,“不过,这剧本从筹备到现在,前前后后改了好多版,每个角色出场退场、起承转合都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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