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东面,有大齐最大的科举考场,面积约30万平方米。本文搜:当看书 dangkanshu.com 免费阅读
在春闱开始前的一月,负责督造、监察、警卫等职责的官员会对考场进行维护、打扫,布置军队巡逻,安排考官休息场等。春闱分为三场,每场三天,一共九天,也就是说,考试的举子要在约莫一平方的漏风考舍里住九天。每次考试都是对举子身体和心理的巨大考验。由于煤球的诞生,这届举子比他们的前辈要好过许多,至少可以喝口热水,吃口热饭,有炉火取暖。考场的巡逻和警卫是苏长淮负责。考生入场要过三道关卡。第一关是检查吃食。第二关查笔墨纸砚。第三关是脱光了检查身体和衣服。这三步几乎杜绝了有人作弊的可能性。过了这三关后,正式开始考试时,会有上百名监试官在考场巡逻。太子作为主考官,要坐镇考场,处理突发性事情。比如作弊、晕厥、有考生受不住压力发疯等。随着考试时间越来越近,在考前七天,祁元祚入考场检查布置。低调的车驾滚在考试院前的大街上,因为来来往往的行人,行路缓慢。祁元祚剥开车帘一角,看到外面举子三三两两的扎堆。他抬头看附近的客栈,皆是坐满了举子,他们看似讨论的认真,实则全部分出心神注意着考院。不远处的考院大门紧闭,门前举子更密。祁元祚心思一转,低声吩咐:“绕一圈,去后门。”伯劳听命,车驾过正门不停,绕向后门。每次春闱都会有举子守在考院门口,意图在考试前见到主考大人,好给主考大人留下印象,以期入榜顺利。祁元祚转到后门,发现后门也有几个蹲守的考生。他轻轻叹气,看来是逃不过了。三个士子农民揣蹲在考院门口,二月的风冷起来如剪刀刮骨,三人身上衣服单薄,蹲缩在一起,鹌鹑缩脑,让人看着发笑。刘湖几人看到这座俭朴的车驾眼睛一亮,站起身扯平了衣服,忐忑的看着马车。伯劳双眸冰冷,睨视着几人。一帮泥腿子!车中下来两名护卫打扮的人物,精光藏目,虎背熊腰,气势内敛,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能用的护卫。外面驾车的人面白无须,长相乖巧无害,乍一看还以为哪家富养的公子,那一眼全是被人恭维惯了的盛气凌人。三人更加忐忑了。只见两名护卫掀起车帘,几人眼中的富养公子,收敛锋芒,搬了踩脚凳,恭敬的呈上手臂。车里伸出一截锦绣半遮的手,三人看愣了。他们原以为江南已经是天下最繁华的地带,自来了长安,城中的每一样事物都刷新着他们的认知。钢铁巨兽样的化肥厂,一文钱一串的麦芽糖,琉璃作窗,瓷作盏,家家棉衣,户户桑蚕,连长安城的树木都比别处丰茂。青石板路铺了满城,招工人的铺子处处都是,工钱是他们想不到的高,就这样还缺工人。没人比他们更懂得这代表着什么。代表着长安城还可以更繁盛,它还能容纳更多的人在这里求得生计。这些代表着盛世的繁华锦绣在这一刻,汇聚成了眼前的人。他就是盛世的化身。天生的权势。三人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人与人是真的有区别的。刘湖曾在瓷坊中见过一座白瓷观音。看到的时候满心惊撼,险些以为真是菩萨分身降凡。如今,刘湖再次有了初见白瓷观音的惊撼,只投注一眼,便令人下意识收敛杂念。那股不该存在凡人身上的悲悯,竟真的具象化了。刘湖仓促之间迎上去,抖着声音道“草民拜见太子殿下……”祁元祚身边的两名护卫将三人隔开,伯劳出示令牌,看守的守卫打开后门恭迎。三人像被拉上明堂的鹌鹑,窘迫又羞赧,用着不太标准的动作执士子礼。那位贵人目不斜视的掠过他们,自卑又难堪的情绪混杂在无尽的失落惆怅中。刘湖心中各种念头,奈何不能为空空的脑袋接收,紧张的情绪已经让他恍惚以为自己成了秋风中落叶。“叫什么名字?”三人脑袋宕机,一时间竟回答不上来。过了三息,直至那道视线又投注来时,三人才连忙抢答 “刘湖!”“王敞!”“章节丘!”祁元祚不明意味一笑:“孤知道了。”红色的考院大门闭合,几人后知后觉的回味过来,他们被太子问名了!他们竟被太子问名了!几人抬着发软的腿远走,相互对视全是激动。对七天后的科举,莫名多了几分信心。王敞激动的面红脖子红:“太子殿下美才举世无双。”章节丘向着刘湖连连拱手:“我两人能有此番际遇全仰仗刘兄聪慧,来日若高中,定不忘今日之恩!”刘湖连连推拒:“不不不,是得天垂幸,得贵人垂问,是否高中,还要各凭本事,若来日侥幸在榜,你我定不能忘太子殿下今日不弃垂问。”“当然当然!”两人纷纷赞同。这么多人想在考前蹲到主考官,只有他们三个是真的守到了,这份幸运,怎不令人兴奋。哪怕不中,也不罔今年此行!三人怀着激动的心情分开后,刘湖鬼使神差又去了刚入长安时观赏的那处瓷坊。白瓷观音像还在。刘湖看着瓷观音,怔怔出神,真的很像。他问店小二:“这瓷观音多少银子?”店小二嘻嘻着答:“二十两银子。”二十两,是普通人家一年的嚼用。刘湖苦笑,他拿不出这么多钱。若能高中……他一定会高中!*“刘湖、王敞,章节丘。”88:“宿主,这不是名单上的三人吗?”祁元祚点了点头:“对。”“看他们的样子,应该还不知道自己被当成了饵。”“三个普通举子,无需在意。”88好奇道:“宿主,这考房和露天没区别了,万一下雨了怎么办?”祁元祚:“怎么办?把太常寺的太史令按办事不力办了。”太常寺主观星、天文历法、占卜祭祀,科举这天可不是随意定的,是要提前看天象。可天有不测风云,万一真的在考试中间下了暴雨,只能算这届的太史令了举子倒霉。不过自大齐成立,太常寺对天气的预报还未出错过。司马徽……也是好心计了。三次引诱,就为了勾起他的好奇心。江南的分身收到的密信只有三个名字,六皇子给他的名单有五个名字。今日他只遇到了两份名单上共有的三人。若他要查这份名单上的人详细经历和背后势力,定要动用江南的分身。只要江南的分身动了,就涉及一个问题,他是查六皇子名单上的五人还是只查两份名单共有的三人。若是前者,司马徽就能确定江南叛军与太子确有联系。无论他查前者还是后者,调动人手定有痕迹,司马徽早在江南展开网等着他了。所以分身不动才是上策。信息是有时效性的,以长安的正规流程折腾查人,怎么也要十天半个月,那时候科举都考完了。他查个屁的查。还不如任司马徽自导自演,他端坐着看戏。司马徽忒小气,想钓他只舍得下三个瘦虾米,自己折腾去吧,他看不上。不过这并不代表着司马徽好对付。司马徽此举,何尝不是在试探另一件事——江南的机甲,就是太子本人。若他在接到名单的那一刻立刻行动调查六皇子给他的名单上的五人,无疑是告诉司马徽,远在江南的叛军有顷刻间与太子联系的办法。这个办法,会是什么呢?神鬼莫测啊。这一局,只要祁元祚动了,便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