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叶打着旋儿落在青石板上，张府祠堂飞檐下的铜铃呜咽着响成一片。本文搜：502TXT 502txt.com 免费阅读

李衡阳腆着肚子跨过门槛，袖口金线绣的蟠龙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他对着供奉在太师椅上的吴老夫人灵位深揖到地，额头磕在青砖上发出闷响。

"婶娘您瞧，这就是我给您寻的孙媳妇。

"他肥厚的手掌扒开红绸，露出盖着鸳鸯喜帕的新娘子。

张斯尧穿着茜素红嫁衣蜷在竹榻上，手腕上的银锁链随着抽噎声叮当作响——那是她被绑了三天三夜的印记。

张啸林捏着鎏金请柬的手指节发白，请柬右下角洇着暗红斑块，分明是滴着血的指印。

他盯着灵位前黑白照片里穿长衫的自己，恍惚间又回那个除夕夜，李衡阳举着股权转让书在他面前晃："以后还要靠啸林哥多多帮衬，这城南的地契，上海织造局的三成股份立刻过户…。"

吴西宝在乐呵呵的走过来拍了拍张啸林的肩膀。

啸林哥~张大帅！我说过不是，你从我这里拿走一切，我要千倍万倍的夺回来，你看，这不是自己送上门来了吗……

"吉时己到！"司仪的破锣嗓子刺破凝滞的空气。

十六名喜娘如饿虎扑食般扑向张斯尧，麻绳捆住的红盖头"啪"地砸在她脸上。

李成风牵着她的手跨过火盆时，瞥见新娘绣鞋底的血脚印——那是她用指甲在青砖上划出的求救信号。

礼堂里挤得水泄不通。

前排李家二房太太尖着嗓子叫道："快看！张老爷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啦！"张啸林确实死死盯着台上的女儿，喉结上下滚动着，脖颈暴起的青筋像毒蛇盘踞。

他右边坐着张法尧，这位嫡长子正把玩着翡翠扳指

"一拜天地——"司仪的声音被此起彼伏的抽泣声搅得支离破碎。

张斯尧的头巾被泪水浸透，每一次俯身叩首，都有冰凉的液体顺着锁骨滑进嫁衣里。

她听见身后喜婆压抑的咳嗽声，那女人苍白的指尖正死死掐着自己大腿根，礼服下的膝盖在哆嗦。

李衡阳跷着二郎腿坐在太师椅上，油光发亮的脑门沁着汗珠。

他眯起眼盯着张啸林发青的脸，心里盘算着账本里的数字：李家名下七十二家当铺，三十七处宅院，还有..."咔嗒"一声脆响，他袖中怀表链子断了，表面映出他扭曲的笑容："等生下十个孙子，我就把张家的十几年的基业连根拔了！"

"二拜高堂——"张斯尧感觉有人拽着她的胳膊往上提，李成风的掌心全是冷汗，结婚戒指在他颤抖的指间滑脱三次才勉强套上新娘的无名指。

张啸林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额角瞬间肿起紫红的血包。

"爹！"张法尧的惊呼炸响全场。

张啸林缓缓抬头，浑浊的眼泪混着血丝往下淌："我女儿不愿嫁......"话音未落，李衡阳的拐杖己经砸在他后背上："那今日我李家祭祖就由你来当人牲！"

张斯尧终于支撑不住栽倒在地，红盖头歪斜着露出半张惨白的半张脸。

喜婆涂着朱砂的手指戳进张斯尧的唇缝，浓烈的杏仁味裹着诡异甜腥首冲天灵盖。"娘子该喝合卺酒了。

李衡阳站在雕花门外，拇指上的翡翠扳指硌得腕骨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