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啐出一口血沫,眼神像看傻子:“上京来的爷,梦没醒呢?打仗?”
他咧嘴,露出染血的牙,“拿命填!”
“拿命填……”
任敖胸腔猛地一窒,一股滚烫又冰凉的东西从心底窜起。
他不再多言,眼神陡然锐利如鹰,悄无声息地翻上残破的屋顶,弓着腰,如同觅食的猎豹,向着狼骑弓手聚集的方向潜行而去。
客栈走廊中,
许舟拖着沉重的脚步穿过长廊。每一次呼吸都像扯着肺叶,汗水混着血水从额角滑落。
经过天字乙号房门,一名狼骑甲士咆哮冲出,朴刀直劈他侧颈!
许舟不退反进,身形诡异一矮,险险避过刀锋的刹那,手中臭肺如毒蛇吐信,自下而上,噗嗤一声从对方下颌贯入,刀尖透颅而出!他手腕一拧,抽刀,尸体轰然倒地。
他脚步不停。
行至天字丙号房前,又一名甲士刚冲出房门!
刀光甚至未及抬起,许舟手臂随意一摆,臭肺狭长的刀锋已如一道冰冷的月光抹过对方咽喉!血箭飙射,在斑驳的墙壁上泼洒出刺目的扇形。
他在节省每一分力气,力求一击毙命。
然而,从四面八方的房间里涌出的狼骑甲士,如同地底钻出的恶鬼,杀之不尽!这八角楼的环形走廊,成了绝望的囚笼。他边战边退,兜兜转转,竟又回到了原点!
脚步,终于停下。
他微微弓身,胸膛剧烈起伏。臭肺沉重的刀尖指向地面,凝聚的血珠“吧嗒…吧嗒…”滴落在暗红的木板上,声音在死寂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许舟缓缓抬起长刀。身前,是黑压压、步步紧逼的狼骑甲士,冰冷的甲胄反射着幽光。
身后,同样是被堵死的退路,另一群沉默的、散发着杀意的黑影。
他被彻底围死在这段不足十丈的环形走廊中。
他向前一步,人墙随之进逼。他后退一步,人墙亦步亦趋。如同铁桶,密不透风。
屋顶横梁的阴影里,汀兰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浑身颤抖。
她透过木板的缝隙,看着下方被重重围困的单薄身影。
才几个月……公子变得让她几乎认不出来了。这真是那个在许家谨小慎微、连大气都不敢喘的庶子吗?
留下时的豪言壮语还在耳边——“要护公子周全!”
可当看到潮水般涌入的凶悍甲士,勇气瞬间被恐惧冻结,她只能像受惊的兔子般躲在这里。
怎么办?怎么帮公子?
司琴姐姐……为什么把剪子给我?我根本不会用啊!给公子多好……
三道模糊扭曲的影子,如同最忠诚又最沉默的护卫,紧紧依偎在她身下的阴影里,等待着她那迟迟不敢下达的命令。
洪钟般的声音从黑压压的甲士后方炸响,那手持重剑的铁塔首领终于挤上三楼:“刀慢了,腿沉了。降,还是不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