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笙给了他们吐出官田和军屯,掩藏兼并百姓土地罪行的机会。
多了条路,原本拧成一条的士绅便散开了——若是有了损失较小的选择,没人会选择跟着少数几个最强硬的,和朝廷作对,以至于赌上一切。
“王爷谬赞。”唐笙微俯身,答话时仪态挑不出错处,“您在辽东奔走乡野,为民请命,世子久病不愈都未曾返驾。陛下皆有耳闻。”
顿了顿,唐笙道:“陛下惦念您辛劳,已将王妃同世子接至京城医病,您不必忧心了。”
这是将他的家眷当作人质了。
海陵王搭在椅畔的手慢慢收紧,心中升腾起来怒火,嘴上却还得谢恩。
“您在外奔波了好些日子,王妃和世子爷想必都很思念您。”唐笙笑道,“如今可以早些团圆了。”
“唐大人所言甚是。”海陵王的笑意淡去了。
唐笙无视了他的眼神,兀自端起来茶盏,撇了撇浮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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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盏盖“啪”一声落下,震颤了几下才同盖碗合缝。
秦玅观掩唇咳嗽了几声,这才抬眸。
“妙姝叫你来的?”
面前的宫娥虽然眼生,但秦玅观记得她曾立过妙姝身边,便准许她说话了。
“回陛下话,是。殿下求您救救她。”小宫娥边说边打量秦玅观的神情,声音也愈来愈小。
“太后为她安排婚事,朕能有什么插嘴的道理。”秦玅观搁下茶盏,揉了揉眉心,“叫她同太后好好商议罢。”
“陛下——”宫娥急得快哭了,“殿下说了,眼下只有您能帮她了,太后娘娘这次是狠了心要将她嫁出去了!”
秦玅观的头更痛了。
十五夜在颐宁宫用晚膳后,裴太后便将秦妙姝的婚事提上了日程。这次她在宫中聚集了京中的青年俊才为二公主物色驸马,事先是吱会过秦玅观的。秦玅观瞧过名单后便不再过问,算是默许此事了。
她从未生出过通过政治联姻换取朝局或边境安稳之心,自然不会介意秦妙姝成不成婚。裴太后舐犊情深,为她考虑得很是深远,挑出的那些人家世算不得多显赫,年岁多与妙姝相仿,都是极好操控的。
于情于理,秦玅观都没理由插手此事。
她正准备叫宫娥退下,方汀便疾步走来,面色慌张。
“陛下,不好了,二公主正闹着要上吊呢!”
手边的喝空的茶盏翻了,御座上的陛下一个脑袋化作了两个脑袋大。
匆匆乘着步辇抵达颐宁宫,照壁边停着还未来得及退下的外男,伸长了脖子往里边瞧。
见了御驾,吓得不知该先迈那条腿了。
“将外人都清出去。”
秦玅观丢下这句话,照壁边跪着的人便被侍卫叉到了外边。
她下辇,刚行至内殿,迎面便飞来了茶盏。
秦玅观微偏头,茶盏擦着她的肩头飞过,直直砸向身后的宫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