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近了, 唐笙忙蹿起身,拾起了地上的衣裳。
秦玅观随着她起身, 将散着的发拢到肩侧。
方汀抖开通袖绯袍,及肩而下的襕纹极其显眼。唐笙后知后觉,记起了自己身份的转变。
“穿上瞧瞧。”秦玅观撑着榻,略显慵懒。
华服上身,威压倍增。秦玅观很是满意,提点道:“比甲也穿上。”
唐笙展开漆盘里与袍服相配的无袖方领衣,耳根处直冒热气——她好像成了出远门的孩子,连身上的衣饰都要陛下配好。
她是头次穿这种服制,在脑海里搜刮了一通,记起了林将军好像也有类似的一套,于是就照着记忆里林将军的模样整理起了衣袍。
“后摆收进比甲里。”秦玅观靠近她,指尖发力,轻巧地扣上盘扣,“这衣裳穿着行动自如些,比穿着公服上马要舒适得多。”
陛下的掌心抚平她肩头的褶皱,落了下来,顺势帮她扣起了臂护,整理了腰带。
整套衣裳穿下来,唐笙才意识到方才有多大逆不道——秦玅观作为皇帝,亲自帮她更了衣。
“佩刀呢。”秦玅观看向方汀。
“陛下……”唐笙抬手阻拦她,想说的话都藏在眼神里。
“都到这了,才记起来大逆不道,有些迟了。”秦玅观系上刀缰,带着唐笙的手落在刀柄上。
肌肤相贴,唐笙心头涌上莫名的酸涩。
“不错,气势到了。”秦玅观打量着唐笙,赞道。
若不是方汀还在殿内,唐笙真的很想扑过去抱住秦玅观——她已经许多年没有体会过这种“将行千里,有人担忧”的感觉了。
从前,没有归属感的唐笙像是汪洋上漂泊的孤舟,如今,孤舟也有了可以停泊的港湾。
距离早朝还有个把时辰,秦玅观乘轿送她到了端午门。
朱红的宫墙在晨光下反倒显出阴沉,侧门已开,灰扑扑的门洞外是一整片鲜亮的光。
值候门外的随从牵着马,垂首等待主官的到来。
绯红的背影渐渐远去,仿佛暗夜里燃烧的火光。
一直到出口,唐笙都没回眸。
秦玅观敛眸,心道,没良心的。
风拂轿帘,在她偏首的刹那,唐笙回眸了。
仪驾起,宫门缓缓阖上。唐笙立了片刻,这才翻身上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