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作精良的甲胄能抵挡两轮箭雨,但挡不住专斩马腿的步军。
鹤鸣的心悬到了极点,林朝洛却仿佛见着什么新奇物件似的,眼中迸发出透亮的光。
“向西迂回,包抄左翼瓦格人!”
疯了,真是疯了。
鹤鸣奋勇杀敌时脑海里只剩下了一句话——跟着林朝洛这疯子,她迟早要死在冲锋的战马上。
周遭不断有军士落下马来,鹤鸣擦了把脸上的血水,顿感绝望。
视线清晰时,她忽然瞧见了从山野上冲下的玄甲骑兵。
马蹄震颤山河,瓦格人防御薄弱的后背完全暴露在援军马刀之下。
“援兵已至,杀他个回马枪!”林朝洛嘶吼,“冲锋!”
*
脚步声回响在阴冷的牢狱。
沈长卿绕过湿滑的苔藓,下至大牢深处。
昨夜企图反抗的三将单被独关在不同字号的牢狱之中。
沈长卿从朱姓参将开始审问。
她待人宽和,对这些人罪人依旧客气,没有动刑。
“朱将军,本官耐心有限。你不与我吐露实情,交到京师会审,到时候日子就不好过了。”沈长卿道,“你如是说了,本官倒可以替你求情,或许生机会高些。”
朱霁一脸戒备地看着她。
沈长卿身侧的亲信嗤笑了声:“你果真是个蠢猪,沈大人本来只准备惩处赵尚恪一个,倒是你发了癫似的带头抗命。”
“你辱骂谁!”
“骂得就是你,你若是能醒悟倒还不至于蠢笨如猪,若是醒悟不过来……”亲信咂嘴。
朱霁眼神闪烁,终于领悟到什么似的,拽动镣铐跪下。
“沈大人救我!”朱霁不停叩首,“沈大人救我!”
沈长卿虚扶了他一把,露出丝笑:“朱将军请讲吧,若是有冤情,本官会酌情考量。只要你说了,本官便会保你性命。”
朱霁跪坐于地,仰视沈长卿:“我是糊涂啊。受赵尚恪挑唆,用这法子套取军饷——”
“您若是治过军,便知道这其中的为难了。离了军饷钱粮,什么事都办不成。孝敬上峰要钱罢,赏有功将士要钱罢,同僚间的人情交往要钱罢,养自个的家眷要钱罢。”
沈长卿安静听着,心里却觉得他说得分外好笑。
朝廷年年调拨军饷,军士有功,上报后也会下发奖赏,军官们的俸禄养家是绰绰有余。但这一切都建立于拨下的粮饷没有经历层层克扣的情况下。
这个朱霁拿不出像样的军功,巴结上峰谎报军功谋求晋升,自个在府中一气养了十二房小妾,事到如今说起贪腐来反而大吐苦水,实在是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