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体再痛苦也要放松呼吸，哪怕生不如死也要放松呼吸，

必须放松呼吸，必须控制心跳，必须保证氧气充足，必须保持意识清醒，

必须时刻提醒自己。

……

感觉像是过了一年那么久，林蔚才感觉意识回到了身体上。

收缩颤抖的手臂收回双手，已经失去了知觉，像死了一样不听使唤，但它们还是自己的。

林蔚扯出绷带，用牙齿咬住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仔细包扎，然后撑起最后一点力气，低着身体快步跑回卧室扑到床上昏睡了过去。

不能去医院！绝对不能去医院！这是林蔚确定的第一件事。

医院治不了崩坏病，只有天命、逆熵、世界蛇可以，但他们不会救你，最好不要对他们抱有任何期待。

安娜身为沙尼亚特家的女儿亲手所救出的人天命也不管不问，那可是在崩坏现场幸存的天命之子，价值不容估量，就这也被直接放弃，天命的冷血难以想象。

逆熵也许可以，也许根本不行，毕竟就连可可利亚想要拯救自己被崩坏侵蚀的女儿都要求助世界蛇。

至于世界蛇？呵，林蔚，你配吗？

哪怕陈天武也不过是被改造成了不人不鬼的机械人。这样的活着，不如死去。

就连这成为怪物的机会你也不配拥有，世界蛇永远朝上看的冰冷眼睛根本不会垂下来看你一眼。

去医院，只会立刻被就近的圣芙蕾雅关注到，善良的德丽莎学园长也许会想办法救你，但更大的可能是她根本无能为力，学园医务室能救回作为女武神的姬子，却不一定能救回崩坏能抗性为负数的穿越者。

德丽莎是善良的，毋庸置疑，她永远不会放弃自己的善良，也毋庸置疑。因此，她为了救你可能会把你送往总部。

要不要赌一把天命总部会尽心尽力救治你？还是赌一把不远处那所学园真的能够救你？

林蔚根本不作考虑，瞬间做出决断。

自己的生命也许卑微如蛾虫，但绝不会将命运的决定权交予别人之手！

距离哪一天的冲击已经过去一个多月，手上鲜血淋漓的伤口早已愈合，林蔚甚至也已经可以可以与崩坏侵蚀泰然相处，还可以欣赏一下这些纹路构成的图案具有怎么样的美感。

他在自己的肩窝处划了条线，如果哪一天崩坏侵蚀到这里，他就会抛弃一切妄想用最快的速度奔去圣芙蕾雅求助。这是他最后的选择。

但在这之前，他开始感谢自己之前自不量力的莽撞行为，这也许能给自己带来新的生路，或者说，另一场赌局。

林蔚伏在桌岸上写今天的日记。从第一天发现被崩坏侵蚀开始，他就养成了每天写日记的习惯。

日记内容随心所欲，可以随便写流水账，实在没东西写的话记录当天的收支账单都行。

写完停笔，仔细读了一遍，然后从后往前，一页一页，一天一天，仔细地阅读过去每一天的日记，就像在重新体会自己这些天来的心路历程一样。

这也是他这段时间来养成的习惯，每次写完日记都会再完整阅读一遍自己的日记，其他时间也会不定时翻出来看几页。

看起来很浪费时间，也确实很浪费时间，

但只有他自己才明白，自己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合上日记本，夜色已深。

林蔚闭上眼睛，平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澎湃地心跳——

终于来了。

他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可以泰然自若地面对任何事，但此刻他才发现自己错了，嘭嘭嘭，心跳地厉害，根本无法控制。

像小男孩面对初恋，像毕业生查高考成绩，像求职者推开应聘的大门，像死刑犯等待命运的审判。

林蔚长出一口气，放松脸上僵硬的肌肉，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尽量让自己发出的声音显得不那么颤抖——

“终于来了，这是传说中的第八神之键，还是第一神之键？我想我这样的无名小卒应该还不配让奥托主教亲自登门拜访吧？”

眼前，身后，身边都没有任何人，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自己。

林蔚是独居，卧室、客厅、厨房、卫生间都不会有任何人，但他还是那么说了。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胜券在握，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这样只是不想让声音的颤抖太过明显。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房间里依然安静，没有任何变化。

林蔚也很安静，他在等待。等待的时间似乎很长，长到林蔚觉得自己好像是在自作多情，但他坚信自己的方法是有效的，于是他继续等待。

不知道过了多久，停滞的时间重新流动。

林蔚眼前一片羽毛缓缓落下，他睁开眼，依旧是黄昏，他也依然是眺望远方圣芙蕾雅学园的姿势。

身前，一个身穿蓝色武服的挺拔少女站在那里，她死死地盯着林蔚，大惑不解。

“你是怎么发现的？”

第四章：这个世界一点也不美好qaq

“主教大人竟然会屈尊亲自联络在下一个区区a级女武神，可真是令人受宠若惊。”

符华表情语气与平常一样平淡，说着看似恭维的话，但却是毫不掩饰的讽刺。

“怎么，是因为死在你那些毫无人性的实验中的a级女武神太多，竟然已经无人可用了吗？”

这么多年不知道已经替对方做了多少肮脏事，因此自然之道通讯器对面的那个男人有多肮脏，竟然还能在那张令人作呕的脸上摆出一副春风满面的笑容。

正因为如此，符华极其厌恶他的虚伪。

但个人情感从来不会左右符华的理智，对方委派的任务她从来都执行得极其完美。

奥托也深知这一点，因此他从不在意。

更何况，自己早已将对方的弱点死死握在自己手中，符华会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天命能成为今天的样子，不正是多亏了这些可敬的女武神们的主动献身吗？你不应该对我怀有敌意，而是应该对她们抱有敬意。”

奥托呵呵笑着，陈述自己的辩解。但他对“主动”和“敬意”这两个词的着重发音强调，却好像陈述着相反的事实——

他根本不在意。

符华不为所动，她在等奥托说明来意。

她才不相信奥托会无事登门。

“不要紧张，我的老朋友。k423刚刚回收，实验尚在准备阶段，还没到需要你开始警惕的时候，即使她还随身带着另一个意料之外的惊喜。”

奥托声音不疾不徐，好像自己在说的事情一点也不重要。只娓娓送上祝福，“好好享受难得的假期吧，年轻孩子们的蓬勃热情可是抚慰疲惫心灵的良药。美好的校园生活总是令人向往怀念，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