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面色看起来不好,我扶您进里侧休息?”
被这么一提醒,宁夫人也发觉胸口发闷。
借着十七的搀扶进了琉璃阁内室。
刚在床榻躺下,宁夫人突然说道:“你长得...真像他。”
十七呼吸一滞。
他知道娘亲说的是谁。
那个从未谋面的父亲,天陵城的御南王。
他忽然生出一丝好奇。
那个人...究竟是什么模样?
他有些...想见见那人... ...
“娘亲别想了,您休息吧。十七在这守着。”
宁夫人睡着后,十七轻手轻脚退出内室。刚出院门,就见瑶末匆匆走来。
“十七,温少主让你去西院,说在那儿等你。”
十七一怔。西院?
自一月前搬出后便再未踏足。虽满腹疑惑,但还是快步赶去。
刚到西院门口,十七就愣住了。
院门两侧挂着崭新的灯笼,檐下还悬着彩绸。
推门而入,院中石桌铺着锦缎,摆满精致点心,连那株老梅树都系上了红绳。
“喜欢吗?”
温瑾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十七转身,见他捧着个精致木盒,眉眼含笑。
“为什么弄这些?”十七问。
温瑾川望着周围,神色迷离:“这儿是你住了二十年的地方。”
十七纠正过来。“是十五年。”
“生辰快乐。”温瑾川将木盒递来。
十七茫然接过:“今日不是我生辰...”
“知道。是补上一月前那次。你出七镜楼那日,是你十五岁生辰。”
十七猛地抬头。
“你...怎么知道...”
温瑾川先是一愣,然后快速回答:“宁夫人曾提过。”
十七不相信。
夫人怕是连自己的生辰是哪日都忘了吧。
盒中是把乌木短剑,剑鞘刻着一个淮字。
十七指尖发颤,这不是他的名字吗?
再次发问:“难不成也是夫人告诉你的?”
温瑾川知道他不会信,可眼下也没别的理由,只好硬着头皮说:“没有人的名字会是一个编号,所以我便去问了宁夫人你的名字。”
“是吗...”
“十七,这些都不重要,你只要相信我。”
“你...”
话未说完,十七突然攥住他的衣袖。少年眼眶通红。
“怎么了?”温瑾川慌了神。
“从来没人...”十七喉咙哽得生疼,“记得我生辰。”
檐下灯笼被风吹得摇晃,将两人影子揉成一团。
温瑾川伸手,拂去他眼角湿意。
“以后每年都给你过,我保证。”
十七怔怔望着眼前人,灯笼的红光在温瑾川眉眼间跳动,将那份温柔映得愈发真切。
若此人目的不纯,他就算被骗也心甘情愿了。
温瑾川笑着拽住他手腕:“走,带你去吃好吃的。”
十七下意识皱眉,可双腿却已不由自主跟着迈开。
石路上两人的影子一前一后,渐渐重叠成一道。
穿过院门时,十七突然停步。
温瑾川回头,见他正盯着墙角一株野兰出神。
“怎么了?”
十七轻声道,“明明生在暗处,却偏要开花。”
温瑾川呆滞了片刻。
少年澄澈的眸子好似在发光,就算如此,也让他心头泛起细密的疼。
“你是觉得自己像它?”
“嗯。”
“可我觉得不像,你该是生在光里的。”
十七微愣。
温瑾川忽然伸手,将他拉到炽烈下。
正午的光线灼热,十七下意识眯起眼,却听见温瑾川低声道:“你看,影子都没了。”
十七低头,两人的身影在强光下淡得几乎看不见。
“这样多好。”温瑾川笑,“不必躲在暗处,也不必做一株无人知晓的野兰。”
十七喉头发紧。
他想起小时候无人问津的那些年,自己蜷缩在角落的模样。
而现在,不同往日了。
温瑾川带着十七策马出庄时,他还有些紧张。
山风掠过耳畔,他听见身后人轻笑:“放松些,你如今是望月山庄的大少爷。想去哪便去哪不用怕,没人会拦你,更没有人会来问罪。”
醉仙楼的金字招牌在阳光下晃得人眼花。
小二远远就瞧见到了温瑾川,忙不迭掀开珠帘:“温公子,雅间一直给您留着呢!”
二楼临窗的席位铺着云纹锦垫,十七刚坐下,就听见小二殷勤道:“这位小兄弟便是过生辰的贵人吧?温公子昨日特意嘱咐的鲥鱼今早才从苏州运到,厨下正蒸着呢。”
十七怔怔望着温瑾川从袖中取出银票,忽然按住他的手:“太破费了...”
温瑾川反手握住他:“给你庆生,怎么会是破费。”
小二接过银票,眉开眼笑地退下。
不多时,一道道珍馐佳肴陆续上桌。
十七从未见过这样丰盛的席面。
他握着筷子,一时竟不知从何下手。
温瑾川见状,夹了一块鱼肉放在他碗里,温声道:“快吃。”
十七低头,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好吃吗?”温瑾川问。
十七点头,唇角不自觉地弯起:“好吃。”
温瑾川看着他,眼底笑意更深。
他抬手给十七斟了一杯酒,推到他面前:“要不要试试?”
“温公子这话,好像是知道我没喝过。”
“猜的。”
十七迟疑了一下,还是端起酒杯,学着温瑾川的样子抿了一口。
辛辣的味道顿时呛得他咳嗽起来。
温瑾川失笑,伸手替他拍了拍背:“慢点喝。”
十七缓过劲来,又忍不住尝了一口,这次倒是适应了些。
他抬头,见温瑾川正含笑望着自己,心头微热,低声道:“谢谢。”
“什么?”
“我说,谢谢您温公子。”
(番外大概写到月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