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这个小家夥柔弱娇嫩,皮肤细腻得像脂玉,淡红的小嘴边缘带着一圈薄薄的紫褐色,长长的睫毛如风中的草尖般微微翕动,挠着人心的痒痒肉。
她专注地大口啜奶,毫无杂念,一派纯澈安宁,静好了岁月和母亲的心。
舒醒心中溢满了说不尽的欢喜。
她的五官还没长开,说不上有多精致,但是端端正正,绝对不丑。只是碍于她前后呈梨形的脑袋,额头显得有点儿高,所以达不到洋娃娃那种漂亮程度。一句话说,这就是个普通的孩子。
不过,舒醒一点儿都不嫌弃。
普通一点有什么不好呢?
普通的孩子才容易快乐,因为他们不用负担这个年龄所不该有的压力;不用承受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期待;也不用经历这个年龄不该有的虚浮,可以单纯地享受成长的乐趣和奋斗的成就感。
生而为人,如果不能心怀希望丶欢欢喜喜地活,又有什么意义呢?
棉棉的胃口不小,舒醒两边都喂空了,也没填饱她的小肚皮,不得不让月嫂又给她补了四十毫升的奶粉。
一吃饱,她不哭不闹,月嫂稍微安抚了两下,立刻又睡了,仿佛知道自己要努力地吃好睡饱长好似的,简直是个天使宝宝。
舒醒没看够她,让月嫂先把棉棉放在自己床边。
不过,刚出生的孩子都还缺点儿安全感。月嫂一放,她就哼哼啊啊地挣小手蹬小腿。
月嫂也确实有经验,又继续哄了两回,等到她小手完全耷拉下来了,终于把她放平在婴儿床上。
舒醒躺在旁边想跟她一起睡,但是刚眯了会儿眼睛,就一惊而起——她都没有听见女儿的呼吸声,心里有点儿不踏实。
她把手指放在鼻子下面,鼻息轻微到几乎感觉不到。
她都忘了:原来小婴儿的呼吸的力量是这样微弱,难怪稍微一捂口鼻就容易窒息。
门口响了两声,林冰如笑盈盈地走进来:“醒醒啊,你爸爸和千千有些朋友想要来看看棉棉,也顺便认识认识你,你愿意吗?”
“没问题。”
楼家的地位摆在那里,肯定有些亲戚朋友是不能拒绝的。
楼南和林冰如虽然各有自己的性格缺陷,但不失为一个好的公公婆婆,而且还非常尊重她的意愿。所以,必要的时候,她也愿意配合他们。
果然,陆陆续续就有人来看棉棉了。
基本都是一些中年人或者年纪偏大的人,看他们的穿着和气派,非富即贵,绝非白丁。
她也不多问,只管乖乖巧巧地跟在后面。楼南和林冰如让她怎么称呼人,她就怎么称呼。
众人对她交口称赞,一个个都给了大红包,舒醒收红包收到手软。
当然,等楼千里下班过来,她立刻就把红包又塞给了他。
楼千里说:“你是楼家功臣,劳苦功高,这是你应得的呀。”
舒醒笑:“什么应不应该,这是你们家的人情,我可还不起,所以别想丢给我。”
作为一个利益体,他绝对欣赏舒醒的清醒和淡泊;但是作为丈夫,听到这种撇清的话,他还满无奈的。
“你一直跟我撇清关系,是不是随时都想来个一刀两断?”
她白他一眼:“我要是想跟你撇清关系,干嘛还花钱养着你?”
楼千里语塞。
他们说好的,住在“舒猪小窝”,就舒醒养着他;搬到别墅去,再由他来养舒醒。
现在别墅才刚刚装修了一半,他们一直住在“舒猪小窝”,从某种意义上说,他还是个软饭男呢。
舒醒又说:“谁还能跟钱过不去呢,不过你家的人情钱我肯定是不能接的。”
他看看手里的红包,又看看她,心里一动,把钱从红包里抽出来再递给她:“老公给你买衣服买包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她笑眯眯地把钱揣进兜里,还在他脸上啵了一口,“再接再厉啊。”
楼千里高兴得不行,好像不是他给钱而是他发财一样。
舒醒调皮地朝他努努嘴:“傻瓜!”
小两口正说着话,林冰如又敲敲门进来,跟儿子招招手:“千千,你同学来了。”又问舒醒,“棉棉呢?”
舒醒看看手机时间,赶紧说:“妈,棉棉差不多又该吃奶了。这会儿出去见客人的时候,我顺便让月嫂把她抱过来。”
林冰如说:“你也累了一天了,要不就在屋里休息,我们叫月嫂过来就是了。”
于是,楼千里挡住她:“妈说得对,你现在以休息为要,外面交给我。”
舒醒当然不会反对。
门打开,客厅里热闹的寒暄声一下涌进卧室,又很快被屏蔽之外。
不一会儿,月嫂也抱着哼哼唧唧的棉棉过来了。
她手脚麻利地协助舒醒摆好姿势。
两人处了一阵也比较熟稔了。
舒醒喂奶的时候,她就跟她拉家常:“你和你老公感情可真好,以前我见过不少夫妻,两人呆一屋子都没话说,比陌生人还尴尬呢,像你们这样的就挺好。”
“是吗?我们一个月后可能就要领证离婚了。”
月嫂被她说得卡了下壳,随即失笑:“不可能!我看得出来,你老公对你是真爱。刚才外面来的那个女人,看你老公的眼神柔情蜜意的,你老公客客气气的,但压根不带搭理她的。我说,你可不要随随便便开这种玩笑。有时候玩笑开多了,很容易成真的……”
舒醒被她说得好奇心起:柔情蜜意的那个应该是他同学了。之前来人,林冰如总是要把她叫上一起迎客,这回却提也不提,看来这里面确实有点儿猫腻呢。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支开一条缝往外看。
啧啧,好漂亮的一个美人儿,果然眼神里有点儿柔情和哀怨的意思。
凭女人的直觉,她跟楼千里之间肯定有过些什么。
舒醒心里顿时痒痒的:突然好想吃瓜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