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正事做做,但实在抵不住困意,居然又就这样趴在案上眯着了。
所以裴贺过来时看到的景象,就是这样的:飞鸢坐在煮酒的火炉前,好奇地望向他;灵鹊在灯下做针线,听到脚步声便抬起眼来,朝他摇摇头;谢宜瑶伏案而眠,有如在京口的那一夜。
裴贺现在于公主第中行走,是不再需要繁琐的通报了,加之今夜第上的人少了些,他一路只和守着的仆从们略微聊了几句。
听闻飞鸢之前去了厨房,裴贺料想谢宜瑶大概是没有歇息下的,然而进了院子,却觉得安静得出奇。
院子里虽然有人守着,但只有几个侍婢聚在角落里聊天,看见他来了,只是放低了些声音,并未阻拦。
所以他就这样轻步走到半掩着的门边,看到了眼前的景象。
飞鸢用很轻的气声和他说:“殿下睡着了。”
即使不解释,裴贺也能看出来,飞鸢就是偶尔在这种时候会死脑筋。
裴贺有些郁闷:“那我便回去了。”
正欲转身,却听见一句“嘉言?”——谢宜瑶仍然趴着,但头转向了门的位置。
“果真是你,我没听错。”
谢宜瑶笑了一下,缓缓起身。
她竟能从脚步声分辨出他的身份。
也说明她是有多警觉,这么一点动静也把她唤醒了。
灵鹊道:“原来殿下没睡着么?”
“不算睡着吧,”谢宜瑶伸了个懒腰,“就是眯了一会,睡得不深,倒是清醒许多了。嘉言,飞鸢,外面冷,你们都进来。”
围炉夜谈。
谢宜瑶莫名有些兴奋,可能是刚才喝下的那一杯柏叶酒导致的。
出于好奇,她快要把其余三人的底细都扒个一干二净了,虽只问了些无足轻重的琐事,比如最喜欢什么吃食,更喜欢冬季还是夏季。
四人就这样聊着些很不着边际的话,你几句我几句的,炉火和灯火把每个人的脸颊都映照得红彤彤。
裴贺没来由地想到母亲。
他是独子,阿父外出参军之后,家中就只有他和阿母两个人。
只有一次过年的时候,裴如之得了假且赶回家了。更多的时候,都是年幼的裴贺和阿母两个人一块过的年。
倒也不算有多辛苦,他们那个小家,裴贺一个人花半天就能里里外外打扫一遍,也没有几个会往来的亲戚。都说年关最忙,但他和阿母两个人一块,不需要太多时间就能干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