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攀扯上士族的名头,但他们本人也有真才实干,才能走到今天的位置。
其实陆安心里也门清得很,就是心里过不去那道坎罢了。
北固山三面临水,身处险要,曾是军事用地,然而随着京口地位的下降,也渐渐变为一座普通的山丘,只是仍然由官府控制。
陆安原先担心临淮公主登山会吃力,还提前命人准备好辇,以防她中途疲惫。没想到谢宜瑶兴致勃勃,不到半个时辰就登到了山顶,跑得比他都快。
谢宜瑶对北固山确实是抱有幻想的,无他,只因也曾听说北固风光如何隽秀,想要一睹为快而已。
此时她正立于北固楼上,前有碧青色的天空与江水,后有一望无际黛绿色的山陵,令人心旷神怡,没有辜负她的期待。
陆安跟不上谢宜瑶的脚步,周禄也被暗示不要跟得太近,灵鹊在住处守着,裴贺则混在陆安带领的几个护卫里,现在谢宜瑶身边就只有一个飞鸢在。
飞鸢一向沉默寡言,但也难得感叹:“此处江面当真一望无际。”
“长江在京口将会汇入大海,故而江面可比上游的要宽得多。这里的水,也都曾流经武昌……”谢宜瑶的视线从长江转向身边的人,“飞鸢,你有想过要回武昌吗?”
“不曾,”飞鸢利落答道,“飞鸢还是和当年一样的想法。既然已经没有故人在,也就没有什么留恋的必要了。”
谢宜瑶忾然地望着东流的江水,心中很是茫然。
和飞鸢不同,谢宜瑶常常挂念着襄阳,先前在路上还向周禄问了些襄阳的事。
前世今生加起来已经过去三十余年,母亲的死仍然如鲠在喉,很多时候谢宜瑶都快忘了她是真的为此而愤恨,还是变成了心中的执念而已。
就好像有了母亲的死,她对父亲的仇恨和反抗才有足够的依凭,让她还可以为自己的不孝辩护。
难怪常言有心事不要独自登高望远,身处茫茫天地之中,谢宜瑶觉得自己变得十分渺小。
这几年来,她一直在朝着一个方向前进,以至于有时候忘记自己是为什么要走这条路。
原本谢宜瑶想,此次京口之行多多少少能让自己多了解些地方上士兵和流民的情况。兵户的问题,她和沈蕴芳讨论过,谢况也同她聊过此事。只要她可以说服周禄或者张宏,改变京口眼下的现状似乎轻而易举。
但当谢宜瑶登上北固楼,遥望长江,她的心中突然有了一种很陌生的情绪。
虽然昨日在张宏面前说了几句,她也有了一些具体的想法,但谢宜瑶今天面对周禄却迟迟没有开口,因为她知道,若是真的采取了自己的建议,就会有许多活生生的人受到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