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澄没死?怎么会没死??”
确认贺澄没死的那刻贺濯的手微微一抖, 听到一耳朵的昭王妃白启霜稍稍擡起眼,又低下头不发一言,手里依旧写着他即将递出去的请安折子。
“那不可能。”
“不管如何, 就算她隐姓埋名,当今也不可能坐视让她真的只做个主簿。”
旁边坐着的中年男人倒是没有太多奇怪, 还不如说要是真的被一击得中才是最让人惊讶的事情:“就像是昭王殿下,您身边也是护卫众多。”
“此话也有理。”
松开手后贺濯深吸一口气,脸上虽说阴沈,但也挂上了点和煦的笑容:“多谢先生教导,接下来——”
“接下来不管如何,先得准备今年的县试丶府试和院试。山南经竈案一事后切不可一蹶不振。”
因为谷航那本账单上多用食谱记事,到最后就被统称为“山南竈案”, 并且也因此告知天下,让山南分外擡不起头。然而越是这样, 越要“知耻而后勇”, 才可洗刷上一任留下的各种痕迹。
这样也好与之前切割开,证明贺濯自己。
昭王妃低下头没有说话, 任由旁边两个人聊得开怀。等到她写完手上的东西带着要入档的文件告辞离开, 走在山南的县衙后院时擡起了手。
“王妃。”
“嗯。”
昭王妃停下脚步, 似笑非笑地看向旁边的同时拢了拢自己的袖子:“殿下昨日收了个妾室,她可还好?”
“还……”
“当然, 我也不需要她来和我请安什么的。”
拿着手里的账册往前,昭王妃是真的不在意这些事情。还不如说, 她根本就不觉得这需要她去操心。
“他收的人, 他来安排。”
家宅不宁, 宠妾灭妻?
呵。
看着昭王妃脸上的冷意, 旁边的侍女低头应了一声是后小跑跟在她的身后, 确认旁边无人才低头说出正事:“太女无事,度平安矣,她只处置了几个商户商队,并无其他动作。”
“没扯到蠢货?”
“……”
侍女没敢应这声,白启霜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很快将手里的东西放去了它们应该在的地方:“也行,她确实心里有数。”
商人什么的,敢对着朝廷命官动手确实是活腻了,只是贺澄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让人来刺杀自己,引起民愤,然后……
“八轮织机。”
想到织机的那刻白启霜瞥了眼山南的税收,突然叫来自己的侍女开口:“这几日山南布坊可有什么稀罕货?”
“王妃怎想到布料上了?也确实,您来了山南以后都没做过几身好衣裳。”
侍女笑着欠了欠身,一连串报出山南几家布坊的好料子后发现白启霜并没有什么心动也很理解:“王妃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这些自然是太过简单,您也用不惯。”
“贵的说完了,那便宜的呢。”
伸手倒了杯茶,白启霜擡起眼睛,她一双杏眼看上去总给人种年纪小又稚嫩的感觉,从而忽略了她曾经也是京中骄子:“最便宜的麻布,售价如何?”
“这种布料,怎能上得王妃身?”
对上她视线的那刻侍女浑身一抖,低着头低声开口说了下去:“一匹布应当是三百文。”
“三百文。”
若是贺澄她能够把这三百文打到只有三十文,会是怎样的光景?她第一个想到的是这样一来不少布坊都得关门,有无数人为之流离失所,必然需要弹劾。但往深去细想,这并非如此。
贺澄并不是个竭泽而渔的人,她也不会想得这么简单,更何况只是织机能够做到这点么?而且产量若是如此增大,多出来的布又能够卖去哪里?
“所以要,开海。”
白启霜深深地吸了口气,突然有点明白为何前段时期朝中隐隐有了开海的说法。这样大的产量,怕是大庆也无法吃下。但若是卖去外面,那又是不一样的价格。
只是航路未通,外界又多有海盗倭寇等,这海路若是要开……
“取纸笔来。”
“是。”
然而取了纸笔又如何?她迟迟无法写下第一句问候,也无法写出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
夫妻应当同进退,贺濯想要那个位子,她应该尽力去帮衬才是。可这些你那下来,她这种想法动摇了,甚至可以说动摇得很剧烈。
若是贺濯成了皇帝,真的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