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雪

十一月末，暮村最大的一棵银杏树下铺满黄灿灿的落叶，白果落在地上被踩烂散发出臭烘烘的味道。

宋雾傍晚刚从外面散步回来，刚刚走进门，就听到了温宁的清丽的声音。

她正在角落打电话

“联姻对象？爸说的？”温宁的声音稍稍大了些。

空气安静沈寂。

联姻？温祠安吗？

宋雾脚步一顿，整个人像被突然绊了一脚一样懵，脑子空白。

片刻，温宁有些无奈：“那就这样吧祠安，有些东西不是我们能改变的。”

原本还有些不确定，“祠安”两个字就像尘埃落定一般，宋雾紧绷着的肩膀卸力，可胸腔却像是被拳打脚踢了一般闷，还带着点酸涩。

温宁打完电话回头，看到刚进来的宋雾，脸上还有些不自然，勾唇笑笑算是打招呼：“宋雾快进来，外面冷。”

最后怎么回到房间的宋雾已经不记得了。

她关上门，手无力地在心口按了几下，不是滋味。

宋雾，开心点，你们只是朋友啊。

脑子里忽然回想起当初和贺芷在湖边散步聊到她失败的告白对象时说的话：“虽然有些抓马，但我可当他侄媳妇的可能还是挺大的，我们那个圈子有名的就那么几个家族，联姻是很正常的是，而且他侄子和我年龄差不多，我之前听到过我爸和我哥的聊天，想和他们家联姻。”

“可我还是不甘心，既然是两家联姻，我和他为什么不行。”

那天的话在此刻却格外让宋雾深刻。

是啊，联姻对于他们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宋雾按了按酸涩的心脏，慢慢呼出一口气，让自己将那些想法都清空。

嗡嗡——嗡嗡——

手机震动。

是陈淑丽打来的，可她们昨晚才打过电话。

心头隐隐升起不好的预感。

“喂，妈——”话还没说完就被陈淑丽慌乱哭腔的声音打断。

“礼礼，你爸，你爸晕倒了！”陈淑丽声音着急，周围嘈杂好像在医院急诊，“你回来一下好不好？”

心咯噔一跳，大脑空白。

宋雾的手不自觉攥紧了手机，问：“妈，你们现在在哪里，我马上买机票回来。”

“在市医院。”陈淑丽声音里的哭腔明显，显然被宋培安这一晕倒吓得不清，“你爸爸现在在做手术。”

“妈，我先收拾行李，马上回去。”宋雾说完这句话，就将电话挂了开始买票，最近的一班飞机是凌晨，宋雾匆匆收拾行李。

住在这儿的这几个月屋子里多了好些小东西，她来不及一一收拾，只简单收拾了一些随身带的东西，便往外走。

温宁正抱着温煦在客厅，眉眼间带着些愁意，可宋雾这时候无暇顾及，慌忙地说：“小温姐，我家里有点事今天得回去，什么时候回来不一定，房间里的东西我来不及收拾了，如果到期了我没回来就再给我续上吧，不然东西放那儿影响别人租房。”

温宁看宋雾这么慌张的样子，忙站起身：“要紧吗？房间不着急，我这儿来住的人很少，你先回家，这边我帮你保留着。”

“谢谢小温姐。”宋雾背着包着急出去，又被温宁匆匆叫住。

“宋雾，现在这个点已经没有去市区的公交车了，但公交站那边可以租车，你上车得和朋友打电话全程保持联系，到家和我说一声。”

“好的小温姐。”宋雾感激地回头道谢，又深深鞠了一躬，“谢谢！”

“快去吧！”温宁摆摆手，目送宋雾出去。

天色已经昏暗下来，绵密的云大片大片压下来，不知道哪家老人的留声机放在窗台，滋啦啦的电流声波动，正播报着天气预报。

“新一波寒潮来袭，气温下降明显，今晚会有小雪，请广大市民做好保暖工作。”

宋雾步履匆匆，匆匆穿了一件厚棉袄就出来，寒风顺着领口的空隙往身体里钻，迎着寒风跑的脸此时被刮得通红，鼻子冻得一呼吸像有小刀划破呼吸道，唇色发紫，呼出一口口热气。

到车站的时候果然已经关门。小温姐说的周围开车的并没有，这么冷的天，少有人出来跑生意。

宋雾急得团团转，点开手机看了一次又一次时间，眼泪没忍住往下掉，害怕担心的情绪将她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