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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27章 “谁先坐不住,谁就落了下乘……

第27章 第27章 “谁先坐不住,谁就落了下乘……

收到那面镜子时, 问星正腻在徐问真身边,由秋露教着认字,忽见有人来送东西, 便好奇地看了一眼,然后便猛地楞住了。

秋露连忙唤她:“小娘子?”

“……无事。”问星似是很好奇地看着那镜子,“这面镜华美非凡, 裴家当真客气。”

徐问真揉揉眉心,叫秋露带她下去, 问星有些茫然,但她也疑惑未定, 便顺从地起身行了一礼, 跟着秋露离去了。

含霜近前来, “娘子?”

“帖子拿来我瞧瞧。”徐问真又问:“祖母丶母亲和问安那里可有东西?”

含霜出去一时, 回来道:“都有一只匣子, 我遣人去问问是什么。”

徐问真点点头, 将那张帖子压在手下——今上喜行书, 最好二王, 宫中皇子皇女们皆学二王行书。

当日端文太子便以一手俊逸潇洒的行楷闻名天下,三皇子郕王在书法上比他更有天分, 年少时便与端文太子齐名。

帖子上字迹矫若惊龙, 气势非凡, 但语气中规中矩, 与寻常清客幕僚撰写的赔罪贴并无区别。

徐问真从匣中拿起那面镜子,含霜迟疑着道:“这镜子与昔日宫中送来的样式似有些相像。”

她招来女使吩咐一番, 女使快步往库房取,不多时果然取回一面与这面镜样式极相似的镜子,只是镜身上点缀的是猫眼和珍珠, 比起华美的宝石,别有一番新奇清丽。

镜面也是铜制的,这面镜已是内廷中顶级的工艺,镜子磨得极清楚了,但与裴家送来的这面镜子比便远远不及。

徐问真持着那面镜子反覆打量半晌,道:“你去明苓房里,将昌寿留下的那一匣镜子都取来。都带回来了吧?”

“小娘子喜欢得紧,走到哪都带着,怎舍得落在山里?”含霜连忙去取,这回捧来一大盒——昌寿公主生前是中宫独女,备受恩宠,坐拥最丰厚的汤沐邑,得天下养。

她喜好金银之器丶华丽宝石,一应所用器具就都是最珍贵华美的。

她所用的面镜丶镜匣丶镜台不知凡几,最喜爱常用的一只面镜却是她十二岁那年内廷奉皇后命打造的。一对两只,通体银背,描绘凤凰牡丹花样,一只镶嵌红蓝宝石,一只嵌猫眼珍珠。

镶嵌红蓝宝石那一只被皇后赠与昌寿公主,另一只,则被太子送到留国公府。

正是方才女使从后面取来的那只,加上此刻从昌寿匣中翻出来的,正是一对。

见到实物,含霜惊呼:“除了多一颗绿松石,竟然一模一样。”

裴家送来的镜子,与昌寿生前爱物样式统一丶图纹相似,就连镶嵌的宝石也像了九成。

这屋里的人都知道那日徐夫人是怎么拒绝郕王求婚的,凝露紧紧皱眉,“他们这是在威胁咱们?”

“祖母丶母亲和问安那边怎样?”徐问真神情平淡一如往日,倒很镇定。

见她如此镇定,屋里人们一下就有了底,耐下心来等着。

大长公主那里很方便,女使过去一问,就知道是一支品相极好的老参,送大长公主这样德高望重的长辈很不出挑也没错处,属于中规中矩的东西。

再一时,去大夫人房里的也回来了,回送的是一对缂丝团扇,缂丝自然也珍贵,只是远没有这只能照得人纤毫毕现的面镜稀奇。

这样的东西,只怕翻遍内廷宝库也找不出,徐问真自幼在珍宝堆里长大,自认天下好东西见过的也有十之八九,不想今日就碰到这个“十之一二”。

然而此刻镜子多珍奇已经不重要了,徐问真将两面镜子扣着放在一起,上面的花纹走向丶宝石镶嵌的位置都一模一样,唯独今日这柄在凤眼上嵌了一颗绿松石。

这样相似的款式,非得翻出内廷司旧日记档才能做到,裴家有这个本事吗?

徐问真眉目沈沈,看不出喜怒,含霜出去等了一会,等回去栖园的人,回来在低声回:“五娘子那是一匣十二花令宫制团扇。”

论价值自然不及大夫人那的一对缂丝珍贵,但送给年轻娘子正好,宫制的也拿得出手。

如今正是四月,刚入夏的时节,各家都开始筹备端阳所需的物件,五毒荷包丶扇袋丶艾虎丶应令扇子等物,送团扇便很相宜。

所以送给另外三处的礼物都规规矩矩丶客客气气,唯独到徐问真这里,给了不知是不是下马威的东西。

珍贵当然珍贵,天下奇珍莫过如此——就算是最顶级手艺制作的铜镜,也不能将人面照得这样清晰。这东西传出去,怕是能卖到百金之价。

徐问真拿在手上,却觉得沈甸甸的,烫手得很。

她是真的有点烦,无论幕后之人是谁。

“往明瑞明苓身边增加人手,最近让他们就在临风馆里玩,不要出去。”徐问真道:“与祖母打声招呼,最近东上院出入的所有人都要仔细筛选;母亲那边我去说,t近日临风馆的一切饮食东上院来办,无需大厨房供应。”

大夫人那边话要徐徐地说,这样草木皆兵的动作若不由她亲自去解释,只怕会吓到大夫人。

其实徐问真觉得,幕后之人未必是冲着明瑞明苓来的,但小心驶得万年船,多做些准备总没错。

含霜迟疑着道:“除此之外,咱们还要做什么吗?裴家那边要不要 ……”

“不必。”徐问真摇摇头,将那面净白银亮的镜子收入匣中,然后倚着藤椅款款摇了摇缀着藕粉流苏的团扇,团扇的镂空竹柄散发着幽幽丁香香气,她深深嗅了嗅花香,阖眼道:“等。谁先坐不住,谁就落了下乘。”

送这份东西来,不就是为了激她吗?

她不动如山,幕后之人只会比她更着急。

含霜她们虽还悬着心,但习惯了信任徐问真丶以徐问真的意思为行事指针,听她这样说,便道:“那小郎君小娘子处,我和凝露也多留些心。”

徐问真点点头,告诉凝露:“这几日我若出门,你不必跟着,留在家守着他们。”

凝露沈稳应诺,她在大事上,虽然不如含霜她们想得周到敏锐,但还是很靠得住的。

至少徐问真叫她打东,她一定一门心思打东,绝不往西看一眼,且她比含霜她们又多一身自幼习武的身手,跟徐家的护卫们练的是一个路数,保护明苓明瑞很够用。

对徐问真来说,这样就足够了。身边的人未必需要各个都伶俐周全,尽善尽美,各取所长而用才是她应该做的。

徐问真本是打算静静等待幕后人出面开局——她从帖子上确定了做局的人,也从他近来的行为与一些旧事上隐约猜到了他的目的。

兜着圈子送这样一个礼物来,是为了钓她入局,然后成为刀剑为人所用。

她有得是时间,可以等到幕后人急得跳脚。想利用她,也不怕被刀刃反伤了。

或许上天也想成全她这番想法。

那面镜子送来当日,局还没在她眼前铺开,两边博弈比耐力的时候,问星病了。

当晚吃过晚饭,她便恹恹的,徐问真叫白芍来看了,只说气血虚弱丶心怀瘀滞,自然还是可着旧方子吃,小孩久久吃药,心情不畅也是有的,也没开药,只说平日多玩玩笑笑便好了。

徐问真便难得高擡贵手,许她多吃了两颗衣梅,是用蜜糖丶陈皮丶薄荷叶腌制的,春日腌杨梅丶夏日腌青梅,是大长公主身边锦瑟姑姑的看家本领,每年腌两批才堪堪够吃。

这段日子问星对家里的饭食都兴致缺缺,这些点心果子倒是很合她的心,偏徐问真又不敢多吃。今日徐问真难得破例,问星果然开心,笑吟吟抱着小碟吃果子。

明苓明瑞也跟着占了便宜,在旁边来回晃悠,趁着无人关注的时候悄悄伸手去抓果子,然后左右瞟一瞟,美滋滋地塞进嘴里。

两个小的轮流伸手,徐问真怎么可能注意不到?等两人一人吃了两颗后,徐问真伸出两根手指,分别抵住他们的额头,“休要得寸进尺了。问星,你吃的也足够多了,去洁牙吧。”

二人被徐问真支着,不能往前走,只能挥舞着小胳膊小腿挣扎,一边可怜巴巴地唤:“姑姑!”“姑母!”

“你们若再胡搅蛮缠,今日多吃的两颗梅子就要从明日扣回来了。”徐问真铁石心肠,不为所动,“还闹吗?”

两个小的知道徐问真说到做到,立刻老实了,问星在一旁看着,心中不禁感慨:还得是大姐啊!

三人洁过牙,秋露亲自撤下果子碟,徐问真给他们讲了两个小故事,便将明瑞明苓哄得明明白白的,也不鼓着小脸生气了,腻着徐问真挨挨蹭蹭地撒娇——他们原本是不会这样黏着徐问真的。

徐问真自幼也没有与长辈贴着丶蹭着撒娇的经验,她与大长公主无非是坐得近些丶大长公主偶尔摩挲一下她的鬓发肌肤,便是很亲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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