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偏见被打败,且毫无还击之力。
看呆滞了的他,就连步子停在了半途中都不曾察觉。
直至时岚着急地举着白菊花朝他招手,他才意识到,不是她遥不可及,是他失了神。
深呼吸,他扬起浅笑,快步走上前,时岚抱怨起来:“大叔,你真的有够慢的,虽然越夜越安全,但是也不能太晚呀。”
周品树闻言,故意讥笑:“你是不是怕了,如果怕,咱们就不去了。”
被戳穿了心思的时岚眼神迅速闪躲开,神情却仍是倔强:“怕什么?有什么好怕的?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怪!再说了,就算有,也是女鬼多,有大叔你这么个香饽饽在,我才不怕被缠上呢!”
越是害怕,才越是唠叨。
将她倔强面具下的惧怕看在眼底,周品树嘴角一弯,没有再说话。
到了墓园,时岚把白菊花放在了周世棠的墓前,周品树才缓缓地上前,也将手里的白菊花放了上去。
照片里的男人,对时岚来说,就是个陌生人而已。
但她知道,那是周品树人生中很重要的人,于是,她看着他,拍了拍肩膀:“大叔,想哭的话就尽情哭吧,我可以把肩膀借给你的。”
周品树完全没有想要哭的冲动,看着照片里既陌生又熟悉的周世棠,他只觉得一切恍如隔世。
见他始终不发一言,一动不动,时岚自觉说错了话,手指戳了戳他。
这时,周品树才决定坦白。
坐在了墓碑旁边,他轻声道:“时岚,我其实没有很难过。”
时岚莫名不解,歪着脑袋,满眼疑惑。
周品树仍只是浅笑,随即仰起头,望着漆黑不见底的夜空,娓娓道:“十岁之前,我也渴望过父亲的爱,但我的父亲从一开始就不期待我的到来。”
他的第一句话,就震惊了时岚。
随后,她才知道那些对他来说很是残忍的过往。
周世棠不仅不期待他的出生,而且对他憎恶至极,他时常对他发怒,屡次三番对其动手,甚至让他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又一遭,只因为他听信谗言,怀疑他的身世。
后来,周品望被绑架,周世棠更指着他破口大骂,质问为什么不是他被绑架。
再后来,爷爷做主为两人做了亲子鉴定,周世棠才追悔莫及,而为了保护年幼的他,在爷爷的安排之下,周家二公子病逝的消息迅速传遍整个h市,周品树也悄悄搬出了周家大宅。
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的,周世棠亲手种下的恶,在周品树心中已经长成了恨。
在被爷爷安置在老家生活,由爷爷亲自抚养教导长大的他,一开始甚至是拒绝与周世棠再见面的,直到多年以后,他心中的恨才渐渐变成了无所谓。
他不恨,也不爱。
因此,周世棠死了,他心中也没有太多的波澜。
静静地听完周品树的故事,时岚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下来,尤其这夜过分宁静,更令人觉得不知所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