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不再说话，一起朝着闹市走去。

不同中原的含蓄内敛，西北的每一个百姓都质朴热情，好客得很。

在接受了不知道第几个人送来的马奶酒后，姜晚星走路开始迷迷糊糊。

在她又一次走路要撞墙后，李不修忍无可忍一把将人扛在肩上，扔到马背上，一边牵着马一边骂骂咧咧：“姜晚星！你不能喝酒能不能别喝，还要小爷带你走路，你们中原人就是麻烦——”

马背上摇摇晃晃，晃得姜晚星感觉自己胃里翻江倒海，伸手拉了拉李不修的肩头衣裳料子。

李不修下意识侧头，便见某人俯身过来，一张脸贴着他，近乎要吻上来。

咽了口唾沫，耳朵飞快地多了一抹红晕，李不修偏开视线，刚要说话，便见某人扶着他的肩膀，吐了出来。

李不修：“……”

看着她吐的面色苍白，李不修又是好笑又是好气，想了想还是将人从马背上拽下来，背过身去：“得了，你上来吧，可别在我们西北走丢了”

要是他把人弄丢了，那是要挨人说的。

姜晚星咧嘴一笑，当真是跳到了他的背上，随后露出了两道毛茸茸的红色狐狸耳朵，尾巴也露了出来，一甩一甩的。

旁边的照夜玉狮子察觉到了妖气，目光不善地盯着自家主人背上的小狐妖，鼻孔不停喷着粗气，一副暴躁的模样。

把姜晚星往身上掂了掂确保她不会掉下来，并未察觉到异常的李不修侧头拍了拍马儿，以为它不喜欢人多的地方，简单安抚后将其牵着到旁边安静处。

照夜玉狮子被放在旁边啃食雪地里的草根子，李不修本想也把姜晚星放下来，奈何某人两腿夹着他的腰不肯，非说什么要原地转圈圈，嘴角一抽，便当真原地走了几圈儿。

旁边是小女娘银铃般的笑声，听得李不修心里软了又软，小声咕哝：“原来你不是面瘫子啊，还以为你天生不会笑呢。”

“不对……”姜晚星扒拉着他的脖颈，一副醉醺醺的模样，“是对讨厌的人……笑不起来……”

“……哦。嗯？你很讨厌小——很讨厌我？”李不修猛地顿住脚步。

“中原传闻……西北小霸王……无恶不作……在中原提你的名字——”打出一个酒嗝，姜晚星慢悠悠开口，“可止小儿夜啼。听说，有些山里的老婆婆，用您的画像做门神驱赶邪祟呢。”

李不修磨起了牙根。

这他娘谁传的谣言，他怎么就凶神恶煞了，他怎么就无恶不作了。

他驱逐不安分的家臣，剿杀叛变朝廷的佞贼他就成了人们眼里的凶煞？

谁他娘传的！

站出来，他保证不打死他！

某处的李安忽然打了个喷嚏，背后冒出一股子凉意。

嗯……总感觉被人惦记了。

“诶，李安老兄，你别发呆啊。快说说咱少主公把那女公子带去作甚了？”旁边听李安胡说海吹的兄弟们正入神，见他发呆，纷纷不满地催促。

李安回过神来，轻咳一声，挺直腰背，一拍手中惊堂木：“欲知详情，且听下回分解，散堂了诸位——”

再不回去要被少主公说偷奸耍滑了。

……

“姜晚星，你也觉得我凶神恶煞？”沉默好久，李不修忽然问。

“确实凶。”

“……我才不是。”李不修眼底闪过一丝委屈，小声嘀咕，

“好吧确实有点。可若我不凶一些，我便要被他们欺负到头上了。”

他自一岁便继承了镇西侯的位置，那时内忧外患，西北处处皆有大氏族妄图将这片地四分五裂，割据为王。

是阿父留下来的几个心腹，率着所剩不多的镇西军，在朝廷的帮助下勉强维持住了西北。

从小他就知道一件事。

要是不想挨欺负，自己必须要足够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