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选材开始就有讲究,要选农家放养的花斑猪,割前腿的梅花肉十斤,三肥七瘦乃是黄金比例,吃着清爽,不油腻。古籍记载美男子宋玉说东家之子,“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
史如意深以为然,换作猪腿肉应当也是如此。
腿肉精挑细选出来后,要经泡水、粗绞、肥膘、切丁几道工序。调味只靠基础的盐、糖、玫瑰露酒,激发出食材的天然风味。玫瑰酒的存在,还额外赋予了腊肠一种微醺的甜蜜口感。
打发好的肉浆灌入肠衣,天然的猪肠衣口感脆香,弹性极佳,还会随着肉糜的失水而收缩,最终紧贴着肉。
寒冬时节,腊肠自然风干成熟,腌制两三个月时便可享用,一根根红白相间,似揉碎了的玫瑰花瓣,色泽明亮、皮薄肉嫩,鲜味和香味都属上等。
香菱在前头提着腊肠,一个猛子扎到后厨里去了,翠丫和阿武在后头兴冲冲跟着,活像民间故事里被胡萝卜牵着走的驴。
史如意和阿珍在一边看得忍俊不禁,少顷,阿珍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厚实的一沓信来,仔细数了一轮,递过来,说:“小娘子,这是大家写给你的信。”
“竟有这麽多?!”史如意欣喜地接过信,挨个拆开来看。
罗娘子字迹娟秀,她最是娴静典雅的一个人,在信中也忍不住絮絮叨叨,问史如意一切可好,不要累着了自个儿,到底银子是挣不完的。又说梁婆婆和梁翁身子康健,她和石英也好。
前些日子,听来祥和斋里的老太君打叶子牌聊天,说扬州有一个老郎中,祖传的针灸手法,很是了得。扬州前太守林峰,有个卧床多年、双腿无力的老母亲,慕名请人前来诊治,扎了两、三个月的针,如今也能颤巍巍地下床,拄拐行走几步了。
她有心想和石英到扬州一试,但苦于祥和斋离不开人,梁婆婆年轻时做事雷厉风行,如今年纪也大了,不忍心把这么大一个铺子交给老人家。
史如意看毕,立刻提笔写信鼓励罗娘子,“——当然要去!铺子的事,交给紫烟一并统管就好。”
若真能医好石英的腿,便是再好不过的事。就算不能,也可借此机会去扬州暂住几月,顺道视察餐饮业情况。
祥和斋走的是高端花点的路线,特色冷饮小食及私密雅间的设计,决定了其受众多为女客,铺子开在繁华富庶之地,远比开在偏僻城郭生意要广得多。
自古以来,江南便是堆金积玉地,温柔富贵乡,这世世代代的积累下来,其底蕴甚至不是京城能比。史如意早就有心将食肆扩展到江南一带,只是分身乏术,有罗娘子前去探路,自是再好不过。
再下来是史如意亲娘温妈妈的信,当年史如意和香菱去女子学堂念书,香菱晚上回府,似鹦鹉学舌一般,把那师傅日里授课的内容,原原本本地和温妈妈说一遍,权当温习。